陆云卿之前就觉得不大对,左右望了望,压低了声音,“因为郡主?”
“暂时看不出。”苏致也不瞒她,“不过南阳长公主一直十分不满意这桩婚事,说不得她想借此生事,带出郡主也说不定。”
陆云卿想起南阳长公主对元霜郡主的护持,觉得苏致担忧的不是没有道理。
她微一犹豫,抬眼望向苏致,“那舅舅是打算阻止,还是顺水推舟?”
她必须要知道镇国公府在此事上的态度。
苏致平静的道,“我会尽力阻止。即便我并不喜以女子和亲来换取南疆太平,也同情长公主与郡主的遭遇,但我奉命送元霜郡主入南疆,我便有监护之责,所以不管南阳长公主想如何做,我都会全力阻止,若我不全力阻止,这整个送亲队伍,自楚宸锡到车夫,包括你我,都会被问责。”
不等陆云卿回答,他肃然道,“我有监护之责,可你没有,所以今夜不管出了什么事,你跟樊家丫头都不能出来,懂不懂?”
陆云卿知道苏致的护持之心,心里滑过一阵暖流,却还是道,“舅舅……”
“云卿,我知道你有主意,也有本事,但既然我在,我便不会让你有任何损伤,当年我护不住你娘,如今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有事。”苏致沉沉望向陆云卿,清朗眼底全是遗憾与懊恼。
“……我知道了。”陆云卿领苏致的好意。
“去吧。”
陆云卿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舅,琳儿她性子鲁莽却单纯……”
“镇国公府家大业大,又常年处于风雨之中,苏明洋虽然糊涂,可日后必定要接掌镇国公府,到时候要面对的局面怕是比如今更加复杂几分,她若连这点事都担不起,别说我们苏家容不容的她,她自己也待不下去。”苏致神色淡漠而冷酷。
陆云卿无言以对。
苏致说的确实有道理。
且不说苏明洋与樊琳儿能不能修成正果,以樊琳儿的性子来看,也确实担不起镇国公府少夫人的职责。
她回到屋子,樊琳儿已经在侧躺在床上,看似已经睡了,只是到底睡没睡着,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陆云卿望了她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就如苏致所说的一样,樊琳儿要想担起镇国公夫人的担子,便要有所觉悟,而不是旁人跟在旁边时时提点。
她推开窗户,也是凑巧,窗户外面就正对着元霜郡主的屋子,元霜郡主屋子的窗户也虚虚掩着,隐约能望见元霜郡主坐在桌案前发呆,神色惘然,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一会管事嬷嬷便关了窗户,也熄了灯。
那间屋子便沉入黑暗之中,又过了一会,一个婢女便走出屋子匆匆下楼,似乎是去更衣去了。
似乎一切正常。
她又望了眼屋外,屋外除了巡逻的兵士外,连马车都是团团围绕在驿站四周,外松内紧,显然也早就有所防范,看来苏致说的尽全力阻止不是假的。
眼角余光里人影一闪,她下意识望过去,却见一人走到东屋廊下,身形颀长而瘦弱,仿佛一缕融入夜色里的幽魂,那人似乎也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抬眼,俊美却苍白的脸上竟露出一丝笑容,笑意阴冷而嘲讽,让人不寒而栗。
是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