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宸锡黑色眼眸里似乎闪过一丝情绪,原本有些涣散的瞳孔终于恢复了几分清明。
他望了她一眼,飞快松开手,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知是故意还是凑巧,他受伤的肩膀又撞上车柱,用力之狠,他原本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重又撕裂开来,鲜血涌出,顷刻间便将他白色华服染出血色,看着十分触目惊心。
剧烈的疼痛之下,他原本涣散的理智终于清了清,飞快望了眼陆云卿,随即又硬生生的转开视线。
他刚才那一瞬间,恨不能将她吞噬入骨。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对一个女子能生出那么强烈的情绪。
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子还极不待见他。
他捂住肩膀盯住年轻土司,目光冰冷,慢慢的道,“早就听说黑木马车最是尊贵,却不想有如此妙用,怪不得能成为南疆至宝,我今日还真是开了眼了。”
他这次险些吃了这么一个大亏,语气愈发冰冷,连平素的虚伪掩饰也顾不得了。
年轻土司安之若素,仿佛根本没在意楚宸锡的怒意,他甚至还笑了笑,坦然承认道,“黑木马车本就能放大人心中所有的恶念,我本想着陆女官是闺阁女儿,必然干净如纸,却不想心里还有恨。”
他又一笑,意味声长的望向楚宸锡,道,“我更是想不到,四皇子殿下居然也有这般念头,果真人不可貌相。”
他往后一倚,以一副无比闲适的姿态打量眼前之间分明藏着波涛汹涌与暗流的男女,唇角扬起一丝平和笑意,“当真有趣的很。”
陆云卿定了定神,往车窗边靠了靠。
外面暴雨如注,电闪雷鸣,这小小的马车却仿佛成了一方遮风避雨的蜗牛壳,也不知如今设计的,竟是半点风雨都透不进来,可她总觉得靠近窗户,她的意识似乎更清醒几分。
楚宸锡冷冷一笑,笑意不见眼底,“让土司看笑话了,当真是对不住。”
土司盯着楚宸锡,忽的一扬手。
马车某处忽的一响,竟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人来,那人身量异乎寻常的娇小,像是孩童一般,直接扑向楚宸锡!
陆云卿面色微变,“小心!”
楚宸锡再不是个东西,他现下也是与她同一条船上的人,再怎么说,他也比这南疆土司更可信一些。
至少暂时他不会要了她的命。
砰!
一声闷响!
那来人身形一个趔趄,小腹位置绽开一团血色,他捂着小腹晃了两下,显然受伤不轻。
楚宸锡手里握着一方极为精致的弓弩,弓弩通体发黑,显然是极精致的武器,显然楚宸锡敢上来,是早就备好了这武器了。
他淡淡的道,“土司大人,这是打算做什么?”
话音未落,他便望见陆云卿有些骇然的神色,他心口一跳,随即意识道不祥预感,猛地回头。
但他反应虽快,到底不会武,只觉得兜头什么东西罩下,伴着一股奇异的香气,他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便重重往地上一栽,晕了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