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卿叹一口气。
果然是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樊琳儿一直都说南疆人直率坦诚,她瞧着这迦南的五大三粗,脑子居然十分好使。
先是假借刺客的名义给了朱雀使一箭,光明正大的除了这个拦路虎,偏偏行事周到,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漏,又以塔木家族要挟敲打朱雀使,但凡朱雀使有一丝顾忌自己的家族,都只能咬牙吃了这个闷亏。
不过……她依稀记得上次迦南去云州查看郡主真假,行事粗豪性子更是鲁莽,怎么突然如此聪明了?
简直让人怀疑他是吃了聪明丸了。
楚宸奕望她,“怎么了?”
陆云卿悄悄将自己的疑惑说了一遍,楚宸奕若有所思,道,“若非当时他是在藏拙,要么今日便是背后有人指导。”
陆云卿深以为然,又叹气,“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证明这人是个难缠的角色,想要从他手里救人,怕是不那么容易。”
楚宸奕定定望着她,迟疑了下,“你……愿意让我去救人?”
陆云卿哭笑不得,“你想救便去救,我何曾阻止过你救人的?我是那等小气的人?”
她又不傻,这女子当初对楚宸奕有恩,楚宸奕到现在都惦记着,她若执意不让他出手,小鱼若真的有什么事,便是生生毁了彼此间的情分。
人与人之间的情分总是或增或减的,总不能仗着如此正是情浓就肆意胡来。
活了两辈子,陆云卿深深觉得自己是活明白了。
楚宸奕听着她的话,却微一皱眉,定定望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些微复杂的情绪。
他唇角微抿,终于还是将到口的话吞了回去,索性环住她,低低一笑,“我知道你不会芥蒂,但我怕你日后借此生事,故意寻我麻烦。”
“……”陆云卿呵呵一笑,伸出手指,精准掐在楚宸奕腰间软肉上。
疼倒是不是很疼,尤其楚宸奕皮糙肉厚,这点疼痛着实还不放在心上,只配合的抽了口气。
陆云卿瞪他。
作伪都作不出来,这口气抽的,简直就是在侮辱她的脑子。
外面朱雀使似乎已然彻底失去了斗志,张了张嘴,颓然放下所有抵抗,真的被两个侍卫拖着往外走。
小鱼还是一脸懵懂茫然,下意识跟了两步,急道,“叔。”
那一声叔像是一记雷响,打的朱雀使头脑一懵,他茫然回头,望着那依旧茫然的姑娘家,过往岁月倏忽在眼前闪过,如同流水一般,竟再也寻不到半丝过往的痕迹。
他若就这么走了,她如何办?
她藏匿了这许多年,便是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她若是落到慕南手里,慕南那等深沉狠辣,他又如何容得下她?
可他当年是对着那人,对着天神发过誓的,今生今世,必护住这孩子周全,更不会出现手足相残之事的!
他微吸了口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以老迈残躯往前一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迦南的脖颈,咬着牙对小鱼喝道,“跑!快跑!”
小鱼像是一个激灵,蓦然反应过来,她飞快望了眼山洞深处,口里发出一声近乎凄厉的惨叫,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着旷野奔去!
她长年累月都生活在山谷里,动作比寻常人更加灵敏,转瞬间便已没了踪影。
迦南万万没想到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又惊又怒,顾不得再虚伪掩饰,弯刀一扬,硬生生的刺入朱雀使的胸腹,然后看也不看他是死是活,翻身上马,“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