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有些不痛快。
沈从军,当年是雷太傅很器重的人。那个时候,她跟在雷太傅身边,是雷太傅最得意的徒弟,她能文能武,骁勇善战,脑子还聪明。听雷太傅说起这个武状元,还颇为不服气,特地去看了一眼这个人。
那时候,沈从军意气风发,同她一样,有的是活力和热血。她回去跟雷太傅说,这人能陪养。
原本,雷太傅是要在皇上对沈从军封赏过后,将沈从军收入麾下好好锻炼一番的,甚至都跟她商量了要怎么磨练他,结果她却帮着丞奕赫造了反,一切都完了。
堂堂的武状元,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说起来,也要怪她。
如果不是她当初做的糊涂事,何至于会毁了人家的一生?
她不是圣母,却也不愿看到无辜之人因自己而牵连的没了前程。
只是,这些话,又能同谁说呢。
关于她帮丞奕赫造反这件事,每每想起,全是后悔与愧疚。
但终究是成了定局,她如今能做的,只有一点一点去弥补曾经的错误。
她又陷入了沉思,李月白见她没有回应,顿时更加担心了,连忙推了她一下,皱眉道,“熙儿,你没事吧?你觉得你不对劲,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虽然你爹如今尚未清醒,可我爹还好好的,能帮你的,我一定让我爹出面。”
她以为容熙是因为在宫里的烦恼而失神,因此才这般安慰。
容熙听了她的话,失笑,摇摇头道,“我只是在想,验身还有两日,验身后就要面见皇上,那验身前还有两天时间呢,不知道还会给我们安排什么。”
李月白一听这个,才松了口气,笑道,“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原来是在想这个啊,反正我们都已经在这里了,不管怎么安排,只管接受就是,想那么多干什么,皇上总不至于还没册封我们,便砍了我们的脑袋吧。”
一旁的钱飘飘听到李月白的话,也凑了过来,道,“我倒是知道呢,这两日应该是不会给我们安排什么事了,该回家看看的回家看看,该好好准备的好好准备,验身之后出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说起这个,李月白便沉默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说的便是此情此景吧。
往后,她一辈子都要在这高高的宫门内,再也无法逛庙会,在集市上买糖人,甚至连春暖花开的日子去郊外踏青,秋叶飘零的日子去林子里踩落叶,全都成了奢侈。
容熙看到李月白的神色,顿时明白她在想什么,抿了抿嘴唇,她拉住李月白的手,轻声道,“没准以后会好的。”
李月白苦笑了一声,不复昨日跟容熙侃大山时候的洒脱,她虽不想在外面随便嫁人,可也真的不想被囚禁一生啊!
只是到了眼下,早已经没了退路了。
便是爽朗如她,也兴出几分怅然若失来。
钱飘飘相比容熙和李月白却是兴奋的,她托着下巴,一脸向往的道,“你们不觉得雍王很英俊吗?他如今双腿痊愈了,整个人就好像在发光一般,他要是看得到我就好了,也不知道最后能入了他眼的会是什么样的姑娘。”
容熙后背一僵。
顿了顿才道,“这种话哪能是随便说的,往后可别再说了,咱们是秀女,是要伺候皇上的,你说什么雍王,被有心之人听了,给你安个水性杨花的帽子,你后悔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