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挑着盐担子来法会挤来挤去?”桑衿都无奈了,只好先拿着铁丝上了台阶,交到桑峰手中,“帮我带到大理寺,就说是物证。”
桑峰露出惊吓的表情:“你真的要侦破这个案子啊?”
“怎么侦破?目前看来,一切都只是天灾巧合。”桑衿转身往外走去,“好歹弄点东西,表示我们并不是敷衍了事。”
“有道理。”桑峰说着,竖起大拇指。
离开观音寺,桑衿牵着那拂沙回到桑府,一身疲惫。
“王爷可过来了吗?”她问门房大叔。
知道顾伏桦还没过来,桑衿觉得天气更加燥热了。幸好如今是盛夏,天气炎热,她直接打了两桶水冲了澡。
冰凉的水让她迅速冷静下来,皂角的香气让她扫除了满脑子倦怠。
未时的小院,寂静无人。她洗了澡,坐在屋内一边擦干头发,一边想着今天晚上晋泽的邀约。
酉时,离现在不过一两个时辰。原本想与桑峰商量一下,可现在他也不在府中,一同和顾伏桦在军营里。
但该来的还得来,她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她暗暗警告自己,桑衿,在上界过的苦日子还不够多,这才几天,怎么就开始想要靠着别人解决问题?
等头发干了,她换上小厮的衣服,仔细将头发梳好,插上簪子。对着镜子看一看,铜镜内映照出一个皮肤细嫩的小厮,一双眼睛清亮如点漆。
即使桑衿换上男装,依旧不掩姿色,似乎也依然有点突出。桑衿取出黄粉,本打算在脸上再涂一点,但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反正事到如今,遮掩还有什么用。
打开柜子,在空荡荡的抽屉内,晋泽在上界时送给她的那柄扇子,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她拿起扇子出门,刚好遇到若尔跑过来,对着她兴奋地喊:“小姐,快点快点,晚膳有鲈鱼,你不是最喜欢鲈鱼的吗?厨娘说给你留一条大的!”
桑衿摇头对着她笑道:“不用了,给你吧,我要出去呢。”
若尔诧异问:“去哪儿?自己出去?”
她笑了笑,走了几步,又回头,很认真地说:“去见晋泽,驸马今晚约我过去一叙。”
酉初,桑衿如约来到与晋泽所约之处。
明月东出,花影横斜。晋泽在画舫上等候着她。
清风徐来,她看见晋泽独自负手而立,月光自枝叶之间筛下,如在他的白衣上用淡墨描摹了千枝万叶。他的神情隐藏在淡月之后,望着沿河岸徐徐行来的桑衿,目光微有闪烁。
桑衿忽然在一瞬间有了勇气,她看出了对方内心的忐忑迟疑并不逊于自己。
她面对的,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的对手。
所以她加快了脚步,来到他面前三步之处,裣衽为礼:“驸马安好。”
晋泽目光暗沉地盯着她,许久未曾说话。
她直起身,恭恭敬敬将那把扇子呈到他的面前:“之前多谢驸马借我扇子,此次特地奉还。”
他终于笑了一笑,抬手接过那把扇子随手把玩着,开口问:“怎么今日不再冷着一张脸?”
她低声说:“事已至此,没有意义。”
晋泽的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容,他是典型的世家雍容子弟,即使心绪不佳,笑容却只带上淡淡嘲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现在本应该已经是神仙眷侣了――然而如今你我在下届的初次见面,却变成了这样。”
桑衿避而不答,听出了他温和声音下深埋的挖苦与嘲讽。她深埋着头不敢看他,只低声问:“不知驸马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真实身份的?”
他凝视着她缓缓道:“雨中第一次相见,虽然还是凡人的那副面孔,但内核早已被替换了,只是当时一时还不敢认,只不过是试探着一开口,你的神情,我便知道真的是你。”
桑衿咬住下唇,低声说:“过往种种事情,都是我对不起驸马。今日,我是特来向您道歉的,望您原宥我过往种种不是,桑衿今生今世将竭力弥补,使驸马回上界后不再因我蒙羞。”
晋泽没想到她能这样坦然认错,不由得怔了一怔,原本冷若冰霜的面容也不由得稍微和缓了一些。他望着她低垂的面容,许久,终于长出一口气,说:“但你为何为了一时冲动,杀害我的家人呢?”
“我没有。”胸口处仿佛传来伤痕迸裂般的疼痛,桑衿强自压抑,颤声说道,“此次下界,费尽心思装成凡人模样,就是为了在下界避开上界的耳目,私下里擒拿真凶,还我一个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