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上神。”
黑暗中忽地传来一道嘶哑嗓音,像是多年未曾润色过的铁锈一般钝笨刺耳。
“你往前去,带我走吧。”桑衿看向身边突然出现的佝偻老人,银白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蒙着一层明亮眯眼的光,仿佛不是来自此时的月亮,而是自桑衿体内中散发出来的一般。
“是。”佝偻老人声调无波澜应答下,脚步一动,周围环境瞬间由亮至暗,一切都消失,只剩一条幽黑寂静一眼望不到头的道路!
上神以神血为令,地府之门开启!
佝偻老人撇过眼去,悄悄打量上界传奇人物,从上界的底层混到上界上神,而又因为一个乌龙被贬到下界,如今下界几日过去,上界才不过流逝半日有余,上界众人还在对桑衿的倒霉事件津津乐道。
桑衿直直向前走去,穿过遍地白骨的前路,顺着白骨围成的一条路走过黑暗,终于迎来些许亮光。
而后佝偻老人带着桑衿跨过奈何桥,指着桥旁假山的后面:“就是此处,殿下一听到您的召唤,便在此处等候着您,奈何桥旁路滑,上神且注意着些!”
桑衿缓缓点头,顺着佝偻老人手指的方向看上地面,险些呕吐出!
地上粘腻之物,哪是什么奈何汤洒落到地上,亦或者是河中之水倒出,桑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不适之感。
作为上神时,桑衿若是需要来地府,只需在上界过了神界的通道,便直接到了地府中,哪曾以凡人之身,一步一个脚印踏过地府中如此..残暴的地面。
地面上坑坑洼洼,有魂魄不愿在奈何桥处离世的挣扎,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抓痕,也有不愿认命之魂,将孟婆汤洒向地面,许是被随后来的鬼差制止,永远的留在了地府的地面上,日日喧嚣不停,不生不死,但也不会消散,只能历经几百年之后,才能从地府中解脱,重新投胎沦入畜生道!
要是让桑衿选出整个上界,最惨无神道之地,桑衿绝对会毫不犹豫,便说出地府,只因为地府的条条框框是上界之最,规矩最多的一处,惩罚最多的一处,折磨神方法最多的一处..
左思右想间,桑衿一步一步走到了地府假山后的殿前,一片黑压压的天,巍峨殿宇直直穿过去,桑衿来地府时总是会想着一些,难道地府的差使们昏天暗地的,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
桑衿抬手从怀中拿出玉牌,在殿宇青砖墙面上放置,墙面感应到了玉牌上含有桑衿专有的神力,内含神力转动,驱使殿宇打开沉重石门,露出殿宇中的真面目。
抬脚踏过殿宇门槛,随着路过鬼差的指引,桑衿兜兜转转来到了地府大殿。
桑衿眯起双眸,看清大殿地府最为之前的神椅上之人时,不自觉咧嘴一笑:“大头,几年不见,你都混上了地府阎王的位置,不错嘛!”
大殿主位之人不悦皱起眉头,好不容易今日他能歇息一番,好摆脱地府这些繁杂事务,也不用看地府这些丑人的脸,可莫名其妙神族下来一道旨意,有上神要来此处,无奈之下,他只好收起歇息游玩的心思,又重新坐回此处!
大头?自从他当上地府阎王以来,之前这些玩闹称呼,地府中从未有人敢如此称呼他,真是天大的胆子!
“大头,你不记得我了?当年我还带着你去神族的祠堂里,去看他们如何获得传承的!阎术道!你竟然能忘了!”桑衿气急败坏,眼前这人分明是她还未当上上神时,幼时一同长大的伙伴,可如今竟当作不认识她!实在有些过分!
“桑衿?”阎术道听着这无比熟悉的语气,不敢相信般揉了揉双眼:“你不是在上界好好当着上神,怎么现在一副..凡人模样,我险些都没认出来你!”
“凡人只是暂时的。”桑衿胸有成竹,抬头看着他:“这一切的起因,都要从那枚蛋说起!”阎术道思索了一番,今日确实听手下的鬼差们曾说过,神族大会上不知哪个倒霉蛋,将龙族的结魄灯打碎,被贬到了下界。
许久,阎术道才终于微一挑眉,转头用一双深邃而幽远的眸子望着桑衿,带着一丝嘲讽说道:“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神控制不住神力而被贬下界了吧!”
桑衿:......
若不是今日自己有事求他,非要在此处跟他好好讲清楚这话才行,上界的说法来回传,有神说桑衿被抽了仙骨,先已真正的成了凡人,若是再传下去,只怕桑衿在上界人的最终还不知要传成什么样!
桑衿点点头,而又摇摇头:“也不尽然是,在下界的时日不过两三年,便又重回上界了,今日到此,便是因为被贬下界一事,对你有事相求。”
阎术道微微皱眉:“若真是如你说的那样,待到你回上界的时候,对于上界来说,绝对有事一桩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