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
顾伏桦看着桑衿表情就知道再想些什么。
顾伏桦不再理会桑衿,转身向马车走去。
桑衿赶紧跟上前去,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万一....我是说万一呀,我要是没有领会你的意思,真的被杀了,那你不是白等了?”
顾伏桦头也不回:“你夜深入宫中,皇后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动手杀了你?这让她怎么和禹城官员交代?”
桑衿有些愣住,她不曾在下界的宫廷中和朝廷混过,但也知晓顾伏桦所说的意思,可他既然知晓,在这里等着做什么,又何必提点与她?
“那,第二呢?”桑衿眨巴眨巴眼睛问出口。
“第二,皇后既然在深夜召见你,我想,应当是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顾伏桦直愣愣说出。
“第三呢?”
“第三。”顾伏桦终于斜过头看了桑衿一眼,静夜之中,长风从他们身边流过,悄无声息:“如果你连什么都想不到,什么暗示都猜不到,你也不配在我身边呆着了。”
桑衿瘪瘪嘴,却又不由自主的笑出来,顾伏桦这是在换种方法夸她聪明呀。
大难得脱,夜色温柔。
桑衿与顾伏桦一起坐在马车上,一同回到桑府中去。
马车得金铃摇摇晃晃,车内悬挂的风铃中,摇摇晃晃露出其中一朵黑红相间得小鱼,汝婷一朵沉寂在空中盛开得话。
车窗外,禹城的街灯缓缓透进来,又缓缓流过去。
明明暗暗的光,深深浅浅的影,寂静无声的流年。
光影摇曳在他们二人之间那间隔两尺的空间里,恍若凝固。
此时此刻,禹城门口,双双怀中紧抱着幼弟的骨灰,抬头望着浩瀚银河。
两行清泪落下,双双用力的抱紧了怀中的幼弟,抱着她在世上仅存的灰烬,失声痛苦。
百里之外,仓促逃出禹城的程易,在长风呼啸的荒原之上跋涉,抬头望向茫茫前路,长空星汉繁盛。
“我的儿,你作恶太多,为父只能把你送到南下庄子里避避风头,等王爷不再追查此事,为父再将你从南下接来。”
程易摸了把怀中仅剩的几张银票,刚一出禹城,不知被哪里来的劫匪抢去大半身家,仅余的几张银票还是他藏在贴身之处才躲过他们的搜刮,简直可恶!
“王爷,找到人了!”马车晃动的车帘撩起一条小缝,侍从贴近镂空车窗,轻轻对着顾伏桦说出这句话,随即便放下车帘,消失不见。
九州万里,星月之下,静夜埋藏了一切声息。
桑府。
悬挂在檐下的宫灯在风雨中摇晃不定的打横飞起,灯上金黄的流苏纠结纷乱,暗红的灯光在琉璃的灯罩内明暗不定,仿佛那一点明亮要随风而去。
桑府守夜的侍女们,赶紧起身去关窗户,轻微的脚步声在桑府的正厅隐隐回响。
来回的脚步声,直接惊醒了睡在正厅的桑峰,抬头望着屋外漫天雨丝,从屋里走出来,看着明灭不定的光芒下,横飞的帐幔如同浮云般在自己眼前走来走去。桑衿穿过这些轻薄的帐幔,走到屋门口,窥见桑府大门紧闭,便知桑衿还不曾到了桑府。
桑府中所有的门槛上,都已经堆放了好几层的沙袋。
在这一片嘈急的雨声中,忽然传出一道少女轻盈的声音,划破了寒夜雨幕,清亮无比,桑峰的气息一时停滞。
浑身僵硬,桑峰只能下意识的问身边的人:“可是桑衿回来了?”
“正是呢将军!”桑峰身边的侍女们个个欢天喜地回答。
桑峰不顾身后正给他撑着伞的人,只穿过雨幕向着传来嗓音的前院奔去。
前院灯火明亮,丫鬟们细微而杂乱的脚步声来来去去,桑衿身边跟着的云烟,看见桑峰便赶紧迎上来行李:“将军无须担心,小姐一切都好。”
桑峰点点头,往前院看了看。
桑衿正从顾伏桦的马车上下来,云烟小心的搀扶着桑衿,手里撑着伞,看起来除了精神有些倦怠之外,其余都和走之前无一差别。
桑峰叹了一口气,这才走到顾伏桦马车跟前,抱拳一拱手,身子微屈:“多谢王爷护臣妹周全。”
顾伏桦摆摆手,示意桑峰起身,不再多言语便离去。
原本乱遭的前院过了一会也安静下来。
其余人退了下去,灯也灭掉了大半,只剩下三五盏暖橘色的灯自正厅中散发着微光。
暴雨依旧在下,狂暴的仿佛永不止歇。
桑衿昏昏欲睡之中,忽然听到桑峰开口:“以后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桑衿睁开眼,无所谓应声:“小心又怎样,不论如何,朝廷都已经盯上了咱们几人,于事无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