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虽然没有大哭，但也更沉默了，紧皱的眉头也昭示着自己的难过，他在那儿杵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迈着小短腿走到阿娘房间，看到阿娘背对着门口坐着，这屋里的气氛显然很凝重。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踌躇片刻，才走了过去，还是头一次这般主动亲近阿娘。

他绕到温宁面前，低着头不说话，温宁就已经猜到他是来干嘛的，心中余怒未消，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刘叔叔也有自己要做的事，不能一直在我们这里待着。”

“刘叔叔说要跟我们在一起很久很久。”空空的语气也有些哭腔。

为何一提起这个，他鼻子就好酸，想要掉泪，但是刘叔叔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子汉大丈夫，要流血不流泪。

他谨遵刘叔叔的教诲，使劲儿眨着眼睛，不想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来。

温宁听到他的声音，脸色便有稍微的缓和，这孩子性格内向，很少向木木那样跟她谈心说心里话，所以方才这一句，对他们母子关系来说，已经有很大的改善。

“空空，你记住，除了家人之外，没有人能在一起很久很久。”温宁把他抱起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但又顿了一下，似是有感而发：“但是家人也可能不会陪很久很久，到最后，都得是自己走。”

她知道这话有点太沉重了，空空现在还小，不适合听这个，但这又是血淋淋的现实，他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可是，刘叔叔他不是别人，他也是家人。”空空不肯直视他的眼睛，却只想说出自己内心的话。

他以为自己说这句话，会遭到阿娘毒骂，所以他已经准备好迎接来自阿娘的狂风暴雨了，但是他等了好一会儿，不仅没有等来阿娘的责骂，反而阿娘还伸出手摸着他的脑袋，他这才慢慢抬起头，看到阿娘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等了很多年很多年之后，他才能理解到阿娘现在的表情是什么。

但是现在，他理解不了，却是能看出来，阿娘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

门口妹妹放声大哭的声音并没有停止，反而引来了祖父和祖母，都在外面哄着妹妹，他慢慢拉住了阿娘的手，头一次带着恳求，道：“不要赶刘叔叔走，好不好？”

温宁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却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温大娘便走了进来，怒气冲冲地上前从她怀里把空空抱了出来，转身交给身后的温老爹，随后又直接揪起了她的耳朵，直接将她拽了起来。

“哎呦，疼疼疼~”温宁捂着耳朵跟着她起来，嘴里连哀着：“娘，你这是干嘛？”

温大娘看差不多了才把她松开，指着她的鼻子就是一顿痛骂：“你这个白眼狼的，啊？我温家就怎么教你的吗？人大成在这儿帮你忙里忙外，又是帮你做药柜，又是帮做家务带孩子，还帮你爹下地干活，你倒好，一不顺心就要把人赶走，怎么着？这个家你自己说了算是吗！我真是白生你白养你了！”

“我……”温宁被这么一通数落，又不好辩驳。

毕竟温大娘说的都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