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到站了。”
“能不能拜托你给我个痛快?”老者的双手双脚,被中年男人绕到背后绑在一起,趴在地上的他,像一只煮熟的大虾,竭力扬起的脸上满是乞怜。
“我觉得很有必要给你足够长的时间反思,如果变成丧尸还有脑子可以思考,那这一定是对枉死的人最好的交代。”
挡风玻璃里,一辆非常熟悉的白色汽车停靠在路边,中年男人放缓车速,直到从白色汽车旁边经过,看见里面空无一人时,他才将校车停在了旁边。
掀开引擎盖,探手摸了摸早已冷却许久的发动机,男人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他实在没有办法从杂乱不堪的足迹里,找出那两个背叛自己的家伙的去向。
驾驶汽车的中年男人不时抬眼看向后视镜,蜷缩在后排座位上的女儿,尽管盖着厚厚的衣服,脸色还是白得吓人。他曾为了女儿不顾一切的,闯进过东海市的几家医院,只可惜还有人比他下手更早,勉强找到的一点药物,也仅能控制着女儿的病情不再加剧,远远达不到彻底治愈的程度。
‘港城的医院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别人出门走一圈,都能带回来些吃的或是用的东西,你俩可倒好,没事就从外面捡大活人回来。”
“健哥,让嘴歇一会儿吧,快过来帮忙抬一下。”小米熟练地拉下卷帘门,周围的光线立时暗了许多,“你不也是我和海哥从外面捡回来的?”
“那能一样吗?外面哪有那么多,像你郝哥一样玉树临风的男人?”郝健抬腿轻轻踢了小米屁股一脚,然后才小跑着过去帮忙,“小米粥,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怎么就记不住呢?以后不许叫健哥,你那一口带着浓重方言的普通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叫我贱格!”
“那你以后也不许再叫我小米粥!我叫米宙,宇宙的宙。”
“不叫小米粥?那我叫你大米粥?”和小米打趣斗嘴,正是郝建平时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陈海,你和小米出去找到船了吗?”梳着马尾辫的女人,放下手里的锉刀,打断了郝健和小米的斗嘴,“我们最好在今天天黑之前出发,再耽搁时间恐怕就来不及了。”
“别再考虑船的事了,我们得想想其他办法,最近几天走水路的风险很大,搞不好还会有更大规模的海啸出现。”陈海和郝健一起,将男人放在一块由木板搭成的床上,随手抓起一条破旧,但却洗的很干净的毛巾,用力抹一把脸上的汗水,“估计这家伙的同伴,以为他被海浪卷走了,所以才放弃他独自逃走。”
“他身上没有被丧尸咬到吧?”
“我已经检查过了,他身上都是在海浪中翻滚时,撞出的皮外伤,除了脱水有点严重,没有什么生命危险。”陈海端着坑凹不平的水杯,将水慢慢滴在男人干裂起皮的嘴唇上,“大姨的高血压降下来了吗?县里医院的药都被搬空了,应该是有人比我们先到了岛上,我在沙滩上发现他们留下的篝火,只不过看起来更像是在发送信号。”
“你没看到他们的船吗?”
“没有。等我和小米划船登上岛的时候,沙滩上的篝火都已经快要燃尽了。”
“唉,眼下就算是有船,我们也没有足够的燃料啊。”
“顺着海滨路一直往东走,沿途还有几个加油站,我们得先想办法弄辆车。”
咳、咳……
“海哥,他醒过来了。”小米在确认他们身后没有被人跟踪以后,便接过了负责给男人喂水的工作。
“朋友,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陈海将武器藏在背后,坐到木板床旁边,俯身仔细查看男人的双眼。
“我这是在哪?坎离还活着吗?”神智混沌的李昭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猛地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人捆住了,这可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简易的木板床在激烈的挣扎下,几乎要快散架了。
“你最好马上冷静下来,因为我马上要问你的三个问题,将决定你是否还能活着!”一柄锋利的匕首,抵在了李昭的太阳穴上,刀尖散发着森冷的寒意,李昭顿时便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头顶,他的大脑终于不再一片混沌。
“你们的船停在哪里?为什么要来蓬丘?在遇到我们之前,你和你的同伴一共杀了多少人?”
李昭整理一下思绪,简明扼要的讲述着,他和坎离失散前的各种经历。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并没有说出任何与立冬有关的内容,李昭觉得这个老家伙随时都有可能来找他们,眼下自己前途未卜,实在没有必要让立冬也遭遇埋伏。
“你还没回答第三个问题!千万不要说谎,旁边的那位大姨是心理医生,她很容易就能拆穿你的谎话。”直到拿着匕首的男人提醒,李昭这时才发现,昏暗的房间里并非只有一个女人,那位藏在灯影里的老妇人,也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自己。
“具体数量记不清楚了,但我绝对没有滥杀无辜。”李昭神态自若的看向老妇人,目光丝毫没有闪躲。
“应该不是假话,除非他受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老妇人点头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