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袭,在爆音弹砸碎窗子的瞬间,骤然开始。镭射激光每次变换目标,暖意融融的木屋里,便会有一个人无声栽倒。所有尸体中弹的位置都集中在头部,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突袭行动,更准确点来形容,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惨叫打碎木屋里的沉静,一名落在队尾的突袭小队成员,疯狂甩动着胳膊,想要挣脱挂在左小臂上的雪橇犬,突然遇袭的他惊恐不已,彻底慌了手脚,这是他第一次离开方舟执行任务,早已将教官反复训诫的注意事项,抛到了九霄云外。呜咽声打断了惨叫,喉管被锋利的犬牙撕裂,殷红的热血不仅从脖颈间涌出,连他的口鼻也已灌满血沫。
领队的头犬被栾明紧紧抱在怀里,如果不是他反应迅速,恐怕这只阿拉斯加犬,也早就随着其他同伴,一起冲出去撕咬敌人了。
虽然悄无声息地反击了趁夜偷袭的敌人,可七条雪橇犬最后也无一幸免,粗木铺就的地板缝隙里渗满污血,完全分不清哪些是幸存者的,哪些又是雪橇犬的。浓重的血腥气息呛得栾明连连干呕,爱狗如命的他,夜里总喜欢和雪橇犬睡在一起,这才万分侥幸地逃过一劫。
晨阳初升,一辆迷你轿车大小的货箱,斜躺在山谷间的雪地里,散落一地的包装袋上满是血迹,更有几只刚刚变异不久的丧尸,在货箱附近艰难地挪动双腿。伤口流出的污血已然冻结成块,随着丧尸移动双腿而牵动伤口处的肌肉,暗红色的冰屑便会在空中轻轻飘扬。
阿紫并不想淌这趟浑水,如果不是昨夜在打斗中,自己的背包带被男人砍断,她根本不需要为了生计而担忧。阿紫被饥饿和寒冷折磨了整整一夜,货箱附近的惨烈争斗,也像一部午夜场的恐怖电影,蹂躏着阿紫濒临崩溃边缘的神经,可她却还是顽强地挺了过来。哪怕货箱里没有剩下多少东西,阿紫也必须拼命一试。
白色雪貂在雪地上飞速前行,只是这次它并没有隐藏自己,反倒非常高调的绕着丧尸转圈。
钢管斜切的锋利刃口猛力上挺,从还在追着雪貂的丧尸后脑刺了进去,紧接着又从左颚透出,污血登时便喷涌落下,阿紫只来得及匆匆抹把脸,就用力抽出钢管,朝着附近的另外一只丧尸摸去。
先后解决掉六只还能站起来移动的丧尸,阿紫不想再继续耽误时间,只在脑海中指挥雪貂四处乱窜,吸引着剩余几只肢体残缺不全的丧尸的注意力,她自己则飞快地接近了斜躺着的货箱。
“你们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听我说的话?”栾明沮丧地坐在篝火旁,阿拉斯加头犬也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将它的大脑袋靠着栾明的腿,默默看着不远处堆放在一起的同伴尸体。鼻涕和眼泪糊住了双眼,栾明已经看不清怀里女孩的脸庞,苍白而冰冷的皮肤散发着寒意,微微上扬的嘴角,像极了死神无情的冷笑。
黝黑的枪口缓缓上抬,栾明嘴里小声呢喃着,右手却没有丝毫犹豫,甚至连轻微的颤抖都未曾出现。
一阵寒风突然从门外灌了进来,熊熊燃烧的篝火呼呼作响,栾明几乎是下意识地调转枪口,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房顶灰尘簌簌飘落。
“你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替无辜惨死的同伴报仇吗?”熟悉而又陌生的嗓音,随着门外灌进来的寒风一起,飘荡在木屋里,栾明的精神顿时一阵恍惚,“你怎么又回来了?”
“昨天晚上偷袭你们营地的混蛋,是圣殿骑士团的人,我和他们之间也有一大笔血账没有算清,我相信我们可以团结起来。”毛刺刺的短发从兜帽下钻了出来,一颗三角形的白色小脑袋,正好奇而又警惕地看着趴在篝火旁的大狗。
“我为什么要去报仇?你不觉得他们现在才是真正的解脱了吗?”栾明抹掉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又下意识地用双手捋了捋糟乱的头发。
阿紫没有等来想要的答案,男人的双眼中,只剩下一团死气,当他整理完遗容后,枪口再一次提上半空,“请你替我照顾好大毛,它是个好孩子……”
趴在一旁的阿拉斯加,听到主人唤它的名字,有些茫然地仰起头注视着主人的侧脸,等待下达指令。
“不要……”
砰!
碎裂的头盖骨直飞而出,重重撞在木屋的墙壁上,随后又蹦跳着落回到阿紫脚边,轻轻旋转两圈后,木屋里就只剩下阿拉斯加,痛苦而又绝望的悲嚎。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阿紫甚至没来得及回答男人的话,尸体便如一摊烂泥般颓然躺倒,而这也让木屋里的血腥味变得更加浓重,甚至开始令人感到窒息。
“最后离开的家伙身手着实不简单!咱们得多加点小心了,黑子。”砍翻几只倒地不起的丧尸,已经让冬至感觉有些体力不支,幸好几盒抗生素和感冒药,被压在货箱最下面,否则他就要空手而归了。
“为什么不用毒药?”
“你认为丧尸和零散的幸存者所构成的威胁,和噬人尸相比,哪个更大?”男人瘦削的脸颊藏在浓烟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别忘了,想要家人可以安全的生活在方舟上,我们就不能失去利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