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个侍者的穿梭忙碌下,每个美女的面前摆放了一盏落地式的油灯。
“怎么样?这回看清楚了吧?”
赵丹伸长脖子从左至右,又从右至左看了看,点点头道:“这个…,还真不好选。”
“哎呦!公子是没见过美女是咋地?看您今晚拿金饼子的架势,也不像没见过美女的主儿啊!”
“放肆!住口!”站在赵丹身后的乐乘一瞪眼:“就你们这里这般货色,我家公子实在是挑不出来看上眼的。”
那婆娘撇了撇嘴:“您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别的不敢说,就我这地方的姑娘们,您就是骑着马在七国中间来回溜达个七八十来遍,也甭想再找到第二家。实话告诉您,我们这里的姑娘眼光也是挑得很,没有百八十个金饼子的身家,嘿嘿,连多看你一眼的闲工夫都没有。”
赵丹苦笑一声:“看来这里的姑娘眼里只有金子了。”
“哎呦!您这话可是说到点子上了。我们这些长相出众的姑娘,哪一个不是想嫁入豪门、一飞冲天,就算是嫁给见一个爱一个的花花公子,也比跟一个穷酸过苦日子强上千倍万倍。”
“见一个爱一个的花花公子?”赵丹斜眼看着那婆娘:“她们就不怕那见一个爱一个的花花公子见异思迁?不怕那花花公子一朝落魄?”
“哎呦呦呦!我说这位公子,您是成心的还是故意的?见异思迁?老娘…,哦不,老身只听说过从一而终的女子,还没听说过哪家的公子痴心不改的,这世上的男人哪一个不是表面上一本正经,其实都一肚子花花肠子。一朝落魄?公子可曾听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富有千金的公子再落魄那还不是挥金如土,想要什么有什么?谁让人家的家底子厚实呢?!公子,眼下时辰也不早了,我看您今晚来之前也是没打听清楚我们这里的行市,不如这样,教我们这里的姑娘们自己决定谁留下陪公子喝酒。如何?”
没等赵丹回应,那婆娘朝众美女们招呼道:“姑娘们,这位公子可是身份贵重的主儿,你们可要把眼睛擦亮了,别怪老娘没提醒你们。谁愿意陪着这位公子呢,就留着灯,谁若是觉得困了呢,就灭了灯。”
那婆娘话音刚落,摆在美女们面前的二十盏油灯被同时吹灭。只见原本花枝乱颤的美女们正伸着懒腰,接二连三地打起了哈欠。
大厅里的空气顿时凝固…
也许是在场的美女们已经明显看出,对面这位公子的身上已经榨不出名叫金子的小费了。
还没播放第一条VCR的赵丹被当场秒杀。
赵丹垂着头坐在那里,已是气得浑身颤抖。
乐乘怒目圆瞪,就近抓住一个侍者的脖领子,从怀里掏出一盘录像带塞到那侍者手中,喝令道:“你!将这个放到大屏幕上去!”
……
赵丹头顶上缓缓降下一张投影屏幕,对面二十个美女的眼睛里呈现出流光溢彩的画面。
画面中,赵丹在赵国王宫里的每一个打卡点位都录制了帅呆了的寂寞神情和孤独背影。
旁白中播放着赵丹的原声:我,是一个从小就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的人,从记事时起,我多么想跟外面的孩子们一样有说有笑、有打有闹,从不把教书的先生们放在眼里。可是,我的童年却在暗无天日的读书中度过。春天,不能放风筝;夏天,不能逗蛐蛐;秋天,不能偷果子;冬天,不能打雪仗。从来到世间的那一日起,就注定了我是一个孤独的男人,就注定了我有朝一日扛起让赵国百姓过上幸福日子的担子。有时候,我真的感觉自己很累。想当初,父王打我的时候,我没有哭;父王将千斤重担压在我身上时,我没有哭;长平之战死了我赵国四十多万将士,我也没有哭。唯有寂寞孤独冷,才是让我这个男人唯一落下眼泪的理由。回首过去,不堪回首;看看当下,不忍再看;展望未来,未来无期。其实身份和地位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希望在我孤独的时候,能有人为我唱一首歌,心里的苦可以有人述说,人生道路不一定一起走,但求某个夜晚,我们曾经彼此拥有过。这就是我,真实的我,这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屏幕渐渐收起,现场哭声一片…
在场的美女们顿足捶胸、嚎啕大哭,无不为了眼前这个伤感的男人而心碎不已。
“大王,我要为你亮灯!”
“大王,我要为你留灯到最后!”
“大王,你才是真男人!”
“大王,我情愿一辈子跟着你受苦!”
……
赵丹两眼湿润着被突如其来的感动而感动。
二十盏油灯瞬间亮起…
突然,一个侍者连滚带爬地进了大厅,两个眼眶都已被打成了漆黑一团。
“我…,我…,我不让他们两个进来,他…,他们偏要进来,看…,看他们把我给打的…”
那婆娘也是不疯魔不成佛了,丫丫个呸的,今晚有赵王他老人家在此,别说一个邯郸城了,就是放眼整个赵国乃至天下,还有谁敢冲了赵王的场子,何况赵王的场子刚刚预了热、升了温,这不是飞蛾扑火、前来找死,又是什么?!
大厅外隐隐传来乐毅的声音:“咦?老东西,你听见没有,我怎么听见里面有人哭着喊着,好像还有赵王在里面呢?”
又一个老迈的声音传来:“我看你个老东西不只是眼花了,耳朵也不听使唤了。赵王?还哭着喊着?我可告诉你,赵王不但活得好好的,这时候肯定在王宫里研究对付秦国的军机大事儿呢,哪有闲工夫跑到这种地方。你可别忘了,我田单好歹也当过赵国的丞相,当年大王可是对老夫说过,只要老夫发现大王有何过失之处,尽可当面责罚,绝不能留面子。哈哈哈哈!今晚咱们老哥俩趁着喝酒高兴,来此处挥金如土一下子,免得你个老不死的把那些金饼子带到棺椁里去。哈哈哈哈!”
乐毅一听:“哎呀!说好的你请我,怎么到了这里,反倒成了我请客了,这可不行!今晚花的金饼子,咱们老哥俩你一半儿、我一半儿,若是不行,那我可自己回去了。”
“行了行了!就按你说的办。”
乐毅和田单刚走到大厅门外,却见有一婆娘叉着腰,如母夜叉般挡住了去路。
“二位,我看你们老哥俩也别你一半儿、我一半儿的了,今晚我这里有贵客,咱们改日高兴了,多带些金子再来吧!请回,不送!”
乐毅探头往大厅里张望着笑道:“眼下都这么晚了,你这里面的座位上还空无一人,难道你所说的贵客会隐身不成?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