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锐晟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家子，不禁微微皱眉。

姚歆落父母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而且张君婉的那个样子，他也不是没见过，只是没想到，姚家和孙家的矛盾看似已经尖锐的无法调和了。

孙玉书苦笑一声：“妈……我得的是尿毒症……估计没有几天可活了……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跟您道歉了……”

听着孙玉书这样说，姥姥终于忍住了怒气。

其实孙玉书要死了，是她巴不得的事情，但是看着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小伙子现在瘦弱的都要站不起来，还是忍住了冲出口的语句。

看着大家都沉默，孙玉书喘了口气接着说：“我当年对不起姚暮秋，对不起歆落，我没有尽到一个做丈夫做父亲的责任，让你们吃了很多的苦，对不起……”

大姨忍不住插嘴：“不是很多苦！是一辈子苦！”

孙玉书费力地点点头：“对，大姐说的对，我让他们吃了很多苦，当年爸对我们的婚事一直都不同意，是姚暮秋的死心塌地，才让我们有了歆落这个女儿……可是我……竟然不知道好好珍惜……”说着，孙玉书几乎懊悔的要留下眼泪来。

姚妈妈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忍不住道：“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孙玉书哽咽道：“我知道没什么意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是我要是不说，觉得心理很难受，我要死了，不想要留下这么多的遗憾，歆落是我的孩子，我却从来都没抱过她，连她结婚……我也没能把她交到丈夫的手里，我不配作为一个父亲……我……”

听着孙玉书这样说，姚歆落心里也很难过，她从小是没有父亲，从小受尽了白眼，别人欺负她的时候，她也不敢告诉妈妈，只能默默地在一个角落里哭泣，后来，她慢慢地学会了坚强，没有人保护她，她只有自己保护自己。

这时，孙玉书看了看坐在一旁的乔锐晟，终于脸上有了一丝喜意：“这是……歆落的……”

姚歆落说：“这是我老公，乔锐晟！”

乔锐晟尴尬无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点点头：“您好……我是乔锐晟……”

姥姥瞧了乔锐晟一眼说：“别理他，锐晟！”

孙玉书难得地笑了笑：“小伙子很精神！好！你要对我家歆落好啊……”

还不等乔锐晟说话，姚妈妈就抢先说：“锐晟对我家歆落好着呢！照顾的周到有体贴，是个有责任心、顾家的好男人！”

孙玉书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然后又看了看姚歆落：“歆落……对不起……以前都是爸爸的错，爸爸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委屈，让你过了这么多年没有爸爸的日子……”

姚妈妈再次插嘴：“她以后也没有爸爸！”

这话说的姚歆落心里酸酸的，只能任孙玉书抓着她的手。

孙玉书的手干瘦如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却仿佛一点力气都没有。

孙玉书看了看孙天铭说：“你出去给爸买点药吧，我忘带药了，现在有点难受……”

孙天铭看了看众人，点头出去了。

待孙天铭走后，孙玉书才狠狠地喘了一口气道：“我这辈子造孽太多，所以才得了这个病，是我活该，是我无能，但是，歆落毕竟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能就这么撒手走了，我给歆落留了一套房子，和这个……”

说着，孙玉书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用力放在茶几上：“这个是我自己攒下的一点积蓄，他们都不知道，我原本想叫律师送来，但是我又怕见不到你们最后一面了，所以才想着自己送来。希望你们留下，算是我对歆落的补偿……”

这一幕算是惹怒了姚妈妈，她抓起卡来，狠狠地甩在了孙玉书的脸上：“你以为这样有用吗？你给点钱给点东西就叫补偿了吗？你知道我和姚歆落这二十几年来是怎么过的吗？她小时候失去的一切，你能用这些东西来补偿吗？她失去的父爱，失去的童年，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别人对她的伤害，你带给她的阴影，这辈子也不会消除了！你觉得你这点破钱和破房子有什么用啊？”

尖利的卡边缘划过孙玉书的脸，他惭愧地低下头去：“对不起……”

对不起，现在除了说对不起，似乎孙玉书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虽然此刻对不起三个字是最无力的……

孙玉书看着地上的卡，努力地想要弯腰把卡捡起来，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姚歆落于心不忍，于是想要帮孙玉书捡起来，却被姚妈妈狠狠喝止：“姚歆落，你干嘛？不许捡他的钱！不许要他的东西！他以前没给的，现在给了也不要稀罕！他才不是你的爸爸！你没有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