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请我去华羽院用膳?”刚起床的陈钰听到这句话,眼珠咕噜转了两圈后,看向还在床上的翻滚的陆映月。
陆映月拉过被子蒙住脑袋,“我不去,师父没有叫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陈钰说,“师父凭白无故叫我去用膳,肯定不仅仅是用膳,我也不能去。”
陆映月脑袋探出被子,“你不去,师父肯定会罚你写字。”
“罚我写字,那也是庆贺宴之后的事了。说不得再时候,师父就忘记了呢?”陈钰一边催着花楹几个赶紧给她梳妆,一边又催着陆映月,“映月姐姐你别睡了,许九小姐就在崇义坊。我们一会儿从东市走,去青云楼用早饭后,再过去。”
陆映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
宛童和秋桑迅速过去,利落的伺候她穿衣、梳妆。
“花楹,遣个人去福熙院跟母亲说一声,我今儿就不去陪她用饭了。”羊车太慢,陈钰怕走到半路被杜昌龄拦截。让花楹找人去知会金氏后,她便让秋桑带着她,跟着对春江府已经十分熟悉的陆映月,一路飞奔出二门,而后坐上马车跑了。
早点一一摆上桌。
茶也已经沏好。
木蛟不可思议的冲到屋中,向正拿起本书,准备翻看的裴京墨说道:“华阴郡主跑了。”
跑了?
裴京墨不是很理解的看向木蛟,让他说清楚些。
“就是华阴郡主跟着陆小姐,已经离开春江府,往东市去了。”木蛟说道。
“何时离开的?”裴京墨问。
木蛟挠着脑袋,不是很理解的说道:“就是下人过去跟她说,让她过来这里吃早膳后,才离开的。还是让秋桑带着她,用轻功飞着离开的。”
听到要来这里吃早膳,就让秋桑带着她飞奔离开……
裴京墨难得懊恼的以书敲头。
十三先生是她师父,近来时常罚她写字。以十三先生的名义去请她,她不逃才怪。
看一眼桌上的点心,又看一眼旁边沏好的茶。
裴京墨放下书,轻叹一声后,吩咐道:“去让顾小郡王备马车。”
“公子是要去追华阴郡主?”木蛟问。
裴京墨‘嗯’了一声。在他要走时,又叫住他道:“请个人去找顾小郡王就行了,你回府去,把木白叫过来。”
木蛟应是离开后。
裴京墨又低叹一声,方才起身去到里间,从容镇定的换了身衣裳,又简单的易了个容。
再出来时,已是:
面如冠玉,白衣似雪。
手握折扇,风流倜傥。
在门口定一定脚后,裴京墨展开折扇,抬脚走出去,在下人们好奇的目光中,坐着羊车,去往二门。
顾胜已经坐在马车里等着了,手肘撑着窗户,半握着拳头支着脑袋,肆意的同喂马的枳实,取笑着他早间的犯傻之事。
看到他出来,顾胜只轻飘飘看了两眼,便移开目光。只顷刻,他又迅速看回来,上下打量两遍后,扬着声调唱道:“关心则乱呀。”
裴京墨踩着短梯走上马车,曲着腿歪坐到他对面的凉席中。展开折扇摇了两下后,吩咐:“走吧。”
待枳实拉着缰绳,赶着马,慢慢离开春江府后,顾胜继续打量着裴京墨,揶揄道:“名闻天下的药王谷嫡传弟子云华公子,原来生得这般风流模样。”
裴京墨勾起嘴角一侧,摇着折扇,似笑非笑。
“听闻云华公子终年云游天下,难寻其踪。不知今次来我大齐京都,是为何……”顾胜长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摸摸周身,没有被点穴,又摸一摸喉咙,还是好的。
那就只能是……
顾胜看向裴京墨,看着他眼中的戏谑,忽的渐生恐惧:他的毒术何时变得这般好了?明明去年还只能借助外物下毒或是趁人不备,一把毒粉洒出去,怎么现在就这么无声无息了?
顾胜无比确认。
在裴京墨来后,他没有闻到过异味,也没有看到过异常。
他就是无声无息给他下的毒!
本就打不过他,以后就更只有被虐的份了。
顾胜无声的大叫着让裴京墨给他解毒。
裴京墨收起折扇,敲一敲掌心,嗓音依旧清润,但比先前多一丝邪气:“道歉。”
识实务者为俊杰,顾胜麻溜的抱拳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裴京墨懒洋洋的问道:“错哪里了?”
“错在有眼不识秦山,错在不知好歹,错在自不量力,错在……”说着说着,就说出声音来。顾胜迅速收声,并往后挪退几步,与他保持好距离后,问道,“你毒术何时这般厉害的?”
裴京墨又要摇折扇,顾胜迅速抬起手臂,挡住口鼻。裴京墨低笑两声,慢悠悠的说道:“你大哥去天虞山的时候。”
那岂不是……
早几个月前,他的毒术就已经很厉害了?
那他这几个月,一直都在生死之间来回徘徊?
裴京墨似看穿了顾胜的想法,以折扇尖轻敲两下茶几,“好好听话,好好做事,不会动你小命。”
顾胜认真的点一点头:“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听话,好好做事,全心全意为你效劳!”
马车驶出胜业坊的南门,横穿过宽阔的春明路,进入东市。刚行不到两丈,木白就驰马赶了过来。
顺着半掀的车窗,看到易容的裴京墨,他一整面色,恭谨的揖手道:“师兄。”
裴京墨点一点头,顺带扫一眼街上行人后,收回目光,示意顾胜下马车,“尽快查清楚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顾胜瞧一眼外边。
许是受谣言的影响,街上的行人比之往常要密。稍沉下心,便能听到在谣言扩散后,各种各样越加夸张的说法。
顾胜也不敢多耽误。
端过茶几上的茶碗,仰头喝尽后,跳下马车,接过木白递来的缰绳,翻身就上了马。
路上行人看到他突然出现,纷纷朝四处散去。
“自己后面跟上来!”留下话头,顾胜一夹马腹,马儿跟飞一样的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