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映月咽下嘴里的食物,又灌了两口汤后,说道:“我留在这里陪婶婶。”
“婶婶?”说是的她母亲?陈钰看看她,又看看金氏。
金氏笑而不语。
陆映月却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们陆府现在吃的、穿的、用的,全是金家送的。我叫你母亲一声婶婶怎么了?而且我祖父也说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让我必须要把将和婶婶哄住了。”
陈钰下意识看向她的穿着打扮。
她今日穿的是粉色衫子、碎花六幅薄锦裙,看其裁式,确实是锦绣庄的衣裳。
头上的两个白玉钗子和白玉掐银丝步摇,看其独特的工艺,也确实是出自明月珰。
只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叫一声婶婶确实应该,可怎么叫必须将她们哄住了?
陈钰琢磨了几遍,也没有琢磨出她祖父说这句话的用意。最后只能归结于:或许这就是盛元帝对她祖父看重的原因吧。
不过……
陈钰还没有说话,陆映月抢先说道:“你不用劝了,我们都去陪师父了,婶婶就只有一个人了。你心大不心疼,我却于心不忍,所以我一定要留在这里陪婶婶。”
反正就一句话,她是绝不会主动去往杜昌龄跟前凑的。
凑着凑着,就不让她放牛了,要让她跟着陈钰一起读书识字怎么办?
陈钰岂能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也不戳破她了,只道:“行吧,你留下来陪我母亲吧,我自己去。”
……
杜昌龄也在降温亭中。
陈钰穿过白日学习的园子,离着降温亭还有段距离呢,就听到他骂骂咧咧的声音了。
陈钰以为是在骂她,撇一撇嘴后,有意放慢脚步,偷偷摸摸的‘潜’了过去。
待离得近些。
才看到他骂的是旁人。
而那人一身墨色锦衣,背着月光而坐,面容看得不甚清楚。但月余的相处,陈钰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裴京墨。
裴京墨怎么会在这里?
陈钰快步躲到一丛花树后,扒拉着树枝,悄悄朝降温亭望去。
裴京墨指腹轻点着酒碗,嘴角微翘着往她的方向瞧了眼。
杜昌龄则冷哼一声,拾起颗花生米,曲指朝着她的方向弹来。
裴京墨见状,指尖沾上一滴酒,后发而先至的在半途,将花生米弹到了别处。
陈钰丝毫不知情的将树枝又扒开了些,偏着头竖着耳朵,仔细听着降温亭里的动静:裴京墨和师父如出一辙的讲课方式,早就让她怀疑,裴京墨就是师父说过的那个孽兄。眼下裴京墨深夜造访师父,说不定就是证据。
她得听仔细些,才好揭穿他们俩个。
“愚蠢!”花生米被拦,惹得杜昌龄又冷哼一声后,破口大骂道,“蠢货千千万,但蠢成这样的,老夫还是第一次见!”
裴京墨蠢吗?
陈钰的这一想法刚冒出来,便听降温亭中,裴京墨嗓音清润如山涧泉的说道:“再蠢,也是你的弟子。”
他承认了!
陈钰刚要出去揭穿两人,就听杜昌龄冷声道:“要不是为了吃鱼,老夫宁愿收头野猪为弟子,也不会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