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
阴平郡主面色狰狞,神色几近癫狂。
采薇颤着声音,“郡、郡主……”
阴平郡主余光瞥一眼她,撑桌起身,快步朝外走去。
她要亲自去塔楼确认!
在她发狂时,宣平侯府。
杜承安站在院中,仰头望着漫天的烟花,面色沉寂中带着丝丝的决然。
烟花燃放的位置是在胜业坊的春江府。
而近几日,顾胜的随从枳实在东、西两市,大肆采买烟花。
两厢结合,可以得出的结论是:这场烟花,是顾胜为陈钰燃放的。
算算时日,今日是陈钰解毒的最后一日。
这场烟花的燃放,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对陈钰的调查虽有意外,但过后却有无数弥补的机会。
可这些机会,都因为顾胜,而被掐断了。
顾胜是何时和陈忠勾搭上的呢?
杜承安手指微蜷,最后紧握成拳,谋划了数年,却成了一场笑话。这个仇,他肯定是要报回来的。
只是直接对付顾胜,他还做不到。
只能对付陈钰,以掣肘顾胜。
他相信,以顾胜的身份,绝不可能亲近一个被最卑贱的乞儿玷污了清白的女子。
但他可以。
从被金家捧在手心的娇小姐,变成将被千夫所指、万民所弃的残花败柳,还有比这更让人难以接受的吗?
没有。
是以,他毫无芥蒂的接纳,将显得弥足珍贵。
他因为走错的那一步所失去的种种荣耀,也将因为这份弥足珍贵,重新回归。
种种算计在脑海划过,杜承安再看那些烟花,也不觉得刺眼了。
端王府,行云院。
下人们都被遣出去了。
屋中只有如云、如月以及范管事等心腹在。
端王和端王妃,坐在棋桌两侧。
端王执黑子,端王妃执白子。
棋局已经过半。
但双方胶着,暂时还看不出输赢。
端王也不在意输赢。
从棋盒中捡出颗棋子,在落子前,他随意的问道:“华阴郡主那边,近来可有什么进展?”
端王妃头也不抬,“暂时没有什么进展。”
端王抬眼看向她。
端王妃嘴角浅弯,眉目温和,“林六小姐庆贺宴上发生的事,尚未解决齐全,又添大理寺的事,华阴郡主近来想必会十分繁忙,王爷左右暂时用不上她,妾身便想着也等上一等。”
端王提醒,“不要等太久,以免夜长梦多。”
端王妃点头,“差不多在华阴郡主庆贺宴后,便会有进展,王爷静等消息便是。”
端王也不问她,底气从何而来。只道:“林六小姐庆贺宴上,华阴郡主陷被谋害的案子,如无意外,用不上几日,便会有结果了。”
端王妃问寻的看向他。
端王落下一子后,方道:“今日下午,何大人已经抓捕到了那位月儿口供的‘朱安’,是华阴郡主身边的婢女空青报的案。那位‘朱安’真名叫留春,是义亲王的妾室花姨娘院里的奴婢。”
端王妃细问:“华阴郡主是如何知晓此人的?”
端王道:“据说是阴平郡主告诉的。”
端王妃轻笑一声,直言道:“那主谋便是阴平郡主无疑了。”
端王心头一跳,“何以见得?”
“据妾身所知,这位花姨娘虽是姨娘,但仗着义亲王的宠爱,历来不将义亲王妃放在眼里。加之阴平郡主外祖家的关系,阴平郡主在义亲王府的日子并不好过。”端王妃慢悠悠却极是笃定的说道,“而从阴平郡主习舞以及同文安郡主结交来看,她显然是个极聪明且有野心之人。这样一个人,不会不防着花姨娘,也不会不清楚花姨娘院子里的用人情况。”
“既然知晓,林六小姐庆贺宴时,何大人拿出留春的画像时,她为何不认?”
端王辩解说:“花姨娘能得义亲王宠爱,显然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她既打算谋害华阴郡主,借此除去阴平郡主或是义亲王妃,肯定不能用自个院子里的人。”
“王爷说得有理,不过却忽略了一点。”端王妃平静说,“花姨娘当真有那般手段,能布下此局,恐怕事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留春灭口。”
“即便没有第一时间灭口,在何大人张贴缉捕榜文时,也该灭口了。”
端王霎时无言以对。
他只想着以阴平郡主的手段,处理谋害陈钰的事,应是手到擒来。甚至在得到阴平郡主利用留春除掉花姨娘的计划后,还曾暗赞过她胆智过人。
却没想到他认为周全的计划,在端王妃的分析下,竟会有如此多的破绽。
掀眸瞧一眼眉目俊雅温和的端王妃,端王不由暗叹:幸好这般钟敏灵秀的女子,是他的王妃。若是落到敌方势力的手中,不知道会多添多少的麻烦。
“妾身不过是以己度人罢了,结论到底如何,还是要等何大人细查过后,才能知晓。”端王妃温和的说道。
端王看着棋局,“王妃所言,字字都是真义,就不必自谦了。”
端王妃不习惯这般直言的夸赞,正要再自谦几句,范管事突然喝道:“何事?”
端王妃顺话看向门口。
一身黑衣的常山漠然道:“春江府在燃放烟花。”
端王目光隐隐一动,“近几日,顾小郡王的随从一直在大肆采买烟花。如今这烟花燃在春江府,看来外间传言不假。这顾小郡王确实对华阴郡主,有想法。”
端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内朝神龙殿中,盛元帝倚着书案,也说道:“朕就说过,这臭小子采买那么多烟花,必是为了讨小姑娘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