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还撒着新鲜的花瓣。
紫芙和紫菀两个一左一右,除去陈钰的衣裳,扶着她躺进浴桶。
热气扑面,水温宜人,背靠着浴桶,在紫芙和紫菀恰到好处的伺候中,刚刚被惊吓走的那些倦意,又再次如潮水一般朝着陈钰涌过来。
这次没有人再唤她‘阿钰’,眼皮落下的顷刻,她便沉沉睡去。
紫芙和紫菀并没有唤醒她。
两人更加小心与仔细的给她沐好浴、洗好头,又更换好衣裳、擦干头发,再简单的梳好妆发后,才轻声将她唤醒过来。
陈钰睡眼迷蒙的接过紫芙递来的温茶,浅饮两口后,才稍稍清醒一些。
“公子已经备好吃食,在明堂等着郡主了。”紫菀轻声提醒。
陈钰点点头,搭着她的胳膊起来,转身去往明堂。
裴京墨也梳洗过,还换了一身衣裳。陈钰过来时,他正坐在小几前,仔细的摆弄着汤碗。听到脚步声,他随即偏头看过来。刹那光彩,真真是濯濯如春月柳。
陈钰敛步,双目璨璨的将他看着。
裴京墨浅浅的扬一扬嘴角,其风姿神貌,让陈钰脱口道:“裴京墨,你真好看。”
裴京墨低笑两声,笑声愉悦,“你也很好看。”
陈钰脸颊一红,下意识回头看向紫芙和紫菀。
紫芙、紫菀同声道:“奴婢什么也没有听到。”
陈钰脸颊更红,但又受不住他面前小几上的食物诱惑,虽羞着,还是几步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裴京墨将盛好的汤递给她。
陈钰接过,用银勺浅尝了一口后,好奇道:“这是什么汤,我以前似乎都没有喝过。”
“一些镇惊安神的药材熬煮的汤。”裴京墨说,“木白亲自熬的。”
“木白也来了?”陈钰说着,朝四周望去。
裴京墨点一点头,“他还在忙。”
陈钰‘哦’一声,刚将汤喝完,裴京墨便又递了粥过来。看他又开始给她布菜,陈钰阻止道:“你也吃吧,不用照顾我。”
裴京墨应好。
两人安静的吃着饭。
夜风习习,灯火明亮,气氛轻松且安宁。
吃得差不多时。
秋桑、空青和子苓来了。
三人见到陈钰无事,俱是松下一口气来。
“客房的热水和吃食都已经备好了,几位姐姐忙碌了许久,便去歇息片刻吧。”紫芙上前说道,“我和紫菀会好好照顾郡主的。”
陈钰点头,“你们去吧。”
秋桑、空青和子苓向着紫芙和紫菀揖手道过麻烦后,方去了客房。
三人去后不久。
陈钰和裴京墨便用完了饭。
紫芙收拾小几,紫菀端着茶过来,倒上两碗,一一递给陈钰和裴京墨。
陈钰端着茶碗,刚喝到嘴中,顾胜和文安郡主便走进了明堂。
“钰儿!”
看到陈钰,文安郡主迅速松开顾胜的胳膊,朝她直冲过来,紧抱住她,痛哭出声。
裴京墨眼疾手快的端过陈钰手中的茶碗,搁到茶几上后,目光微冷的看向顾胜。
顾胜看一眼恢复自由的手臂,掀眼间对上裴京墨的目光,颇是理亏的转开了视线。
“没事了,没事了。”陈钰轻拍着文安郡主的后背,如裴京墨哄她时那般,软声宽慰。
文安郡主吓坏了,对着顾胜时,因为怕他而不敢放声哭。眼下抱着陈钰,所有的委屈和害怕,不管不顾的全都宣泄了出来。
无论陈钰怎么宽慰,也宽慰不好她。
陈钰很是理解她。
她能快速调整好情绪,一是有前世的经历,二是有裴京墨耐心的回应。文安郡主什么也没有,自然惶恐。
陈钰耐着性子,软言低语的哄着她。
许久后。
文安郡主的哭声才渐渐的停下来。
从陈钰怀中抬起头,她红肿着眼眶看一眼周围后,抽噎着问道:“阴平呢?”
陈钰看向裴京墨,得他点头后,说道:“阴平郡主在另一个院落,我带你去找她。”
文安郡主抹着眼泪点头。
裴京墨在前领路,顾胜走在最后压底,陈钰牵着文安郡主的手,走在两人中间。
走到迎春院和留春院接连的长廊之时,裴京墨停下脚步,转身吩咐顾胜:“去将何大人请过来。”
顾胜请人之际。
稍稍平复下来的文安郡主看看裴京墨,又看看陈钰,看看陈钰,又看看裴京墨。目光在两人间,来来回回看了数次后,她凑近陈钰,惊疑不定的问道:“裴二公子怎么也在这里?”
陈钰坦然说道:“他来救我的。”
裴京墨面色无异,只嘴角浅不可察的扬了扬。
文安郡主本来想问,他为什么会来救她,偏头去看裴京墨时,恰好看到他微扬的嘴角,于是,她咽回到嘴的话,又开始偷偷的看看他,又看看陈钰。
他们两个……
文安郡主有心想问,余光扫见顾胜带着何冲回来,又只好将话咽了回去。
何冲并不知道裴京墨也来了。
走到近处,见到站于阴影中的他,思绪流转间,揖手见礼。
裴京墨颔一颔首以示回礼后,便转身,继续在前领路。
五人穿过结着豆荚形状果实的紫藤花长廊,进入留春院。
阴平郡主在内院的西厢房。
进内院前。
陈钰突然对文安郡主说道:“一会儿我没有出声,你也不要说话。”
文安郡主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应下来。
顷刻。
五人放轻脚步来到西厢房。
西厢房的门是关着的。
屋中大半的灯也都已经熄了,只零星亮着两三盏灯。
五人在门口台阶下刚站定。
阴平郡主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什么时辰了?”
采薇回答道:“刚过寅时。”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
就在文安郡主忍不住想问陈钰,是不是阴平郡主有什么问题时,采薇又开口了:“郡主不必担心,这里是华阴郡,即便金家的那些掌柜和顾小郡王得到消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过来。”
文安郡主瞳孔迅速放大,而后偏头看向陈钰。见陈钰面色沉静,似早就知道这一切,不由面如死灰的转回头,继续看向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