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须白鱼被拘土氏带到地下，亲自确认了那两个洞穴，然后又被带了回来，接受聂伤的询问。

其实已经没什么可问的了，先前发生了一些事情，让龙须白鱼失去了提供信息的能力。

上次在审问这鱼人的时候，聂伤刚把截派协助勿支祁脱逃的事情问出来，正要问起截派其他秘密时，龙须白鱼忽然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他居然忘记了很多事情，对截派秘事一无所知。

聂伤疑他装傻，命人烧开水猛炖。

可是不论怎么威胁都没有用，龙须白鱼哀嚎痛哭，就是想不起来。

聂伤心生疑惑，把他拎出火锅，和众属臣检查一番，发现这鱼人的大脑出现了轻微损伤，然后又在他脑中发现了封印被激发的痕迹。

他似乎没有说谎，真的遗失了一段记忆！

再加研究之后，才知道龙须白鱼身上被种下了一种奇特的保密诅咒。

宿主一旦泄密，或者说出有关言词，就会触发诅咒，让大脑受损，失去相关记忆。

此诅咒的技术异常高明，能精准删除记忆而不致死致残。

耆国众巫师和宾客的能力远远达不到这种水平，无法复制，无法制造，甚至连原理都搞不明白。

能施放如此神术的，定是大能之神无疑，也不知是截派哪位大神所为。

把龙须白鱼放回凉水里，喂了几条活鱼。聂伤又问他，知不知道自己被下了诅咒，又问截派神灵是不是都种下了此种诅咒以保守秘密。

龙须白鱼啃着鲜鱼，茫然摇头。

聂伤见他眼神呆滞，嘴巴大张，就像个白痴一样，很是担心这货傻掉了，从而失去利用价值。

幸好此鱼身为神灵，恢复能力很强，大脑损伤很快恢复，神智也渐渐清醒了。

他记起了一件事情，截派对于己派的机密之事异常重视，除了几位神尊和大神之外，其他成员想要了解相关机密，必须要种下保密诅咒。

这种诅咒也很珍贵，若不是受到重视，普通成员想被种都没有资格。

它只针对截派的核心秘密，其他事务，如此次协助神水猿，都够不上使用诅咒。

所以龙须白鱼说出了神水猿之事没有反应，一旦提到截派机密，立刻发作了。

聂伤狐疑不定，不是很相信这鱼人，但他还要对付勿支祁，没有精力审问，便把此事暂时搁置一边。

在地底和众将议事时，聂伤临时改变了方案，不打算封堵洞穴了，而是准备设下埋伏歼灭大股亵妖。

因为只是封堵的话，只能堵在洞口慢慢消耗亵妖，这反而给了亵妖调集兵力的时间。

不如让亵妖大举出洞，再全歼之，可以重创亵妖大军！

要实现这个目标，必须龙须白鱼去把亵妖大军引出来。不然亵妖一股股的往出冒，还是会拖延时间，又或者受到打击缩了回去，反而把耆军牵制在那里无法动弹。

可是他又没有控制龙须白鱼的手段，不敢放鱼人走。

耆国也有一些控制人的诅咒、蛊术等，但这些手段在截派面前就如儿戏一般。即便龙须白鱼解不了，逃回去找本派大神，大能神尊举手就能破解了！

龙须白鱼不能放，聂伤又不想放弃这个方案，冥思苦想，又和属臣商议了之后，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让水妖黄离变回原形，一条巨型鲤鱼，然后再把龙须白鱼用铜链拴在黄离身上，让黄离冒充虎头怪鱼载着龙须白鱼去见神水猿。

黄灿灿的巨鲤鱼和灰暗丑陋的虎头怪鱼除了体型类似之外，根本就一点都不像，瞎子都能认出来不是同一条鱼。

但对神水猿来说却没有区别。

那勿支祁极其狂傲，从来就没把龙须白鱼放在眼里，更不会关心他是不是换了一条侍兽。

若要问起龙须白鱼为何变成幼鱼形态，就让龙须白鱼回答，自己去追水麒麟，结果被水麒麟毁了身躯，不得不重新复活，才变成这样。

不过没关系，他虽然力量弱小，还是可以为神水猿的大军引路，从隐蔽通道直插耆军后背！

龙须白鱼只要在远处用神念沟通，以神水猿粗疏的性格，大概率不会怀疑。龙须白鱼就可以带着一支深渊大军进入耆军的伏击圈。

若是不幸被勿支祁看穿，就立刻逃跑，不过活下来的希望非常渺茫。

计议已定，聂伤立刻招来黄离，问她愿不愿意冒险，黄离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为了安全起见，聂伤又派了几个水鬼勇士保护她。

一番准备之后，巨鲤鱼朝岸边送行的六鸦挥挥鱼鳍，带着龙须白鱼消失在了地下水域。

……

剩下最后一天时间了，还是没有联系上截派高层。

以前负责联络的一直是九鸢，她好像有某种法器或者法术，可以和截派神尊即时通信。

九鸢远赴梅山之后，把联络之责交给了熏池神巫，熏池神巫又去寻找其他在耆地活动的截派神灵，一去就没了音信。

熏池神巫走的时候也没有向聂伤交代过联络方式，聂伤联系不上他，以为他把联络之法交给夜唐，于是急忙寻找夜唐。

可是夜唐这货性子极端孤僻，除非主动上门，不然别想找到。聂伤人手不足，找了三天都没有找到他，眼看日头西斜，只能收兵作罢！

需要截派出力的时候，竟然一个都没来！

聂伤郁闷快要吐血了。

他不怪九鸢三神，这三位虽然不能赶来对付勿支祁，但也在为大局出力，他怨愤的是截派高层和整个截派！

眼睁睁看着盟友遭难，竟然没有任何反应，不能给予一丝援助！

迟钝！麻木！冷漠！

特么的！这还是神灵吗？分明是凡人的腐朽贵族！

亏你们还是天下秩序的维护者，这幅鸟样，不垮台才怪！

事已至此，他彻底消除了依赖心理，抛却一切幻想，准备靠自己的力量来抗击强大的敌人！

……

暮色将至，残阳如血！

昏黄的日光下，祭所门口，烟雾缭绕，巫师吟唱，巫女舞蹈，一场仪式正在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