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身影一步一步，转过身来，面朝禅城，半天之后，“轰”然倒地不起。

“殿下？”

禅城大惊失色，赶忙运转真气，续一时命。

半晌过后，灰色身影，雪国四殿下面色渐显几丝红润。

欲杀我之人，二哥最不可能。

他的目光愈显清明，心中一道念头忽然凭空浮现而出。

而在其背后运功的禅城，一声不吭，只是将真气输入殿下体内，维持其生机，不知想些什么。

“殿下，伤势有些麻烦。”

“无妨，本殿下自有办法，禅师勿忧。接下来，回京，去拜访三哥。”

“但臣终有事在身，只是不便去往。”

“无妨，禅师送至京门处即可。”

“诺。”

暗夜无疆，人心亦是这般。

天幕幽幽，念想却难透彻。

……

云州，青峰山。

有一道身着蓝衫的神秘人屹立山巅之上，周身云雾缭绕，模糊不清，目光眺望远方，脸覆一张银色面具，一对骇人诡异的血瞳映入眼帘。他双手负于身后，宛如一尊雕塑，一动也不动，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蓦然间，在其身后，一阵虚空泛动涟漪，有一道金光窜出：“师父说了，人族强者众多，你修习妖法的事一旦得知，便是九死一生，更何况你…本来的身份。”

那阵悦耳动听的女子声音中毫无情感波动，不过话至末尾，似是有些忌讳之意，停顿了片刻，未曾揭破什么。

蓝衫神秘人闻言，缓缓闭上双眼，逐渐进入忘我之境，但当那抹金光近身之时，他却仿佛是下意识的抬起右手，张开做掌，一股无形波动随之扩散开来，金光一阵激荡，不多时，阵阵木屑飘散而去。入手处，是一张薄如蝉翼的人脸面皮。

北域妖族，有无脸大妖——漆，善易容之术，便是人族中的无上宗师，等闲也难以辨认出来，尤其喜好制作面具，日换一张，数十年如此往复，从未变过。

而此时此刻，方才传出悦耳女声的虚空波动之处，有一道目光晦暗不明，正紧紧凝视着那蓝衫神秘人。不知过了多久，眼见其轻轻摘下银色面具，将人脸面皮换上，才消失了去。

虚空涟漪之处，一阵平静，恢复如初。

“此一去，山高水长…不知道，何时是归期……”

蓝衫神秘人喃喃自语，那一双诡异血瞳竟也被掩盖住，变成再寻常不过的黑瞳，他拿出一张挪移符箓，其上玄奥纹路闪烁，随手一抛，浮至半空，竟是自燃起来，绚烂的火焰愈发夺目。几个呼吸的时间后，他的身影就犹如蒸发一般，消失不见。

青峰山巅，清风徐来。

符箓所燃剩下的灰烬也尽数伴风而逝。

两年后，可能连蓝衫神秘人自己都会忘记，他这趟旅程的起点是哪儿。

……

人族大地，大乾帝国，苍水城。

一位娇俏可人的七岁女童，正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漆黑色的瞳仁里满是好奇，不断打量周身的一切，蹦蹦跳跳，一点也耐不住性子。不一会儿，她的眼中一亮，似是发现了什么，迫不及待地就要冲过去。

“乖雨儿，别闹。我们来这是有正事的，而且出门之前我就跟你说过，要好好跟在我身边，不许乱跑。”

一旁的黝黑汉子见状，赶忙伸出一只布满老茧的粗糙大手紧紧摁住那不太老实的小脑瓜子，惹得后者一番挣扎，小脸涨红，但最终还是以失败落幕，一阵阵的伤心落魄。

下一刻，那被称为雨儿的小女童竟是撅起嘴来，歪着头，生着闷气，始终不朝黝黑汉子哪儿看一眼：哼，我可不记得有这件事，一定是你记错了！没错！肯定是这样！

黝黑汉子眼见后者死不认账的样子，也是颇有些苦恼，对于这位家里的小公主，从某一方面来说的实际“当家之主”，他可不敢有分毫的懈怠。他媳妇可是被这闺女吃得死死的，而自己吗？想到这里，他就更郁闷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