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四送走李大夫后回来安顿好两个孩子，这便回到自己屋来到白陈氏床前，挤出一个笑容：“孩儿他娘你的病不要紧。李大夫已经开好方子了，明天我就去抓药。两三天就好了。”</p>

白陈氏一点悲色也没有，淡淡笑道：“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你不用瞒我了。我知道我怕是熬不了几天了。”</p>

白老四不愿意她说这个，想要打断她。</p>

白陈氏忙摁住他的手，动情道：“孩儿他爹你就听我说完吧。”</p>

白老四见她一副恳求神色，实在不忍心，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点点头：“好，你说吧。”</p>

白陈氏缓缓道：“我走之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没了我管你，酒不能凶喝。还有，你要好好照顾咱的两个娃。咱家的底子薄，以后还要给烨儿置办聘礼，给莲儿置办嫁妆。我的丧事不要大办，要省些钱。”</p>

白老四一边听着，一边落着泪。</p>

白陈氏安慰白老四道：“孩儿他爹你不要伤心。我走得一点也不难过，真的。我知道我会有这么一天的。东羲皇王迟早会来收我的。”</p>

白老四听到这里忽的一愣，不解道：“怎地说是东羲皇要来收你呢？”</p>

白陈氏笑了笑道：“想不到你那本算命的书还真是灵。我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不想还真的成了。”</p>

白老四一惊：“你是不是瞎诵什么咒了？”</p>

“祭命咒。”</p>

白老四闻言大惊失色：“什么事解决不了你要许这个咒啊？”</p>

白陈氏道：“烨儿的病一直是我的心病。那老和尚都说了是在我肚子里憋傻的。我是他娘，我不能对不起儿子。我就是死也要救我儿子，让他能和正常孩子一样，不再被人喊是傻子，不再只能天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p>

“那个疯和尚嘴里没有实话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白老四接着瑟瑟问道，“那…那你向东羲皇许了什么？”</p>

白陈氏缓缓道：“三十年阳寿。”</p>

“什么！”白老四大惊道，“你干嘛一个人扛呀。你可以许我一半嘛。”</p>

“不行啊。”白陈氏温柔的抚摸着丈夫的脸，“咱俩不能都有事呀，要不然孩子们怎么办呢？”</p>

“可是你走了，我怎么办呢？”白老四眼泪大颗大颗的落着。</p>

白陈氏笑道：“我走了你就可以再娶一个新媳妇了。但是她一定要对咱的两个娃好，知道吗？”</p>

“我不！”白老四紧紧的抱着他媳妇儿好像小孩子一样哭泣道，“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我只要你。”</p>

站在门外的白烨早已经泪流满面，心中笃誓道：“娘，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一定会和爹白头到老的。”</p>

他拿起灶台旁的剁刀，背着一捆麻绳，趁着他爹娘互诉衷情的时候悄悄离开了家。</p>

一抹昨晚他们一家夜宿山神庙的记忆映入他的脑中……</p>

半夜里，白烨起来上茅房，刚拉到一半，便听见庙外面有人说话。</p>

“岑夫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p>

“我要去看望钱疤脸。昨天见他气色不是很好，再不留意怕是要大祸临头了。”岑夫子又问他道，“柳大夫，你这又是要去哪儿啊？”</p>

柳大夫说道：“南屏山古桐树洞里有朵红夕颜，明天晚上就要开花了。我要去摘回来。”</p>

二人接着便销声匿迹了。</p>

……</p>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人是鬼，但是只要说的话不假。我能采回来红夕颜。娘就有救了。”</p>

白烨下定决心，急切的来到城门口。</p>

此时城门早已关闭。</p>

白烨利用事先准备好的绳索悄悄爬上城墙。但是他忽略了自己现在这个身躯的体能。</p>

十几年如一日的不锻炼，不是躺着就是坐着，他身上的赘肉没有三十斤也有二十斤，心肺功能也不够强大，爬到一半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p>

“前世的我可是学校的攀岩冠军呢。怎么着也不能连面小城墙都上不去吧。”</p>

白烨紧紧咬住牙关，浑身上下已被汗水浸透，稍稍缓了口气，再次攀爬起来。</p>

等到他好不容易爬上城墙，已经累得快虚脱了，想要激发那股暖流缓解疲劳，却怎样都激发不出来。</p>

“真是奇怪，怎么就不行了呢？”白烨也顾不得疑惑，心说这城头巡逻频繁可是不能久待。只好强忍着疲累又快速下了城墙，终是出了桐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