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虚妄殿中,夜色半凉,灯火半明,西钥重静静的站在一副保存完好的画像前,目光温柔似水久久的凝视着墙上的一幅画。
画上女子一身粉霞锦绶藕丝缎裙迎风而立,身后是青山绿水映着天上的云舒云卷,当真是好一个沉鱼落雁闭月貌,好一副英姿飒爽倾城态。
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西钥重看着画中兰夭夭顾盼生辉的笑颜,声音淡淡如风,“去看过你母后了?”
“嗯。”云里点头,目光看向西钥重,“父尊,你在炼化归矣灯?”
他去地宫看母后时分明觉得归矣灯有些异样。
西钥重闻言,淡眸看了云里一眼,动身走到桌前,抬手示意云里坐下,缓缓的倒了两杯清茶,西钥重看着杯中漂浮不定的茶叶,淡淡道:“归矣灯是上古器物,被它原先的主人设了封印,神力封锁,炼化它方能破除封印,这个你就不要管了,我心中有数。”
云里放下青云瓷茶杯,“炼化神器耗损修为,父尊还是让我来吧。”
西钥重依旧俊美年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沉声道:“你母后的事我来解决,你不要插手。上次你幻化成我的模样与那帝无湮交手被他重伤,这件事我还没有问你,当日你受的是轩辕剑伤,后来是谁救了你又是如何好的?”
云里一怔,旋即无奈的笑了笑,“还是瞒不过父尊,不过那日若不是父尊你突然出现,我也不会一个晃神被他刺中。”
西钥重冷笑,“我把你从无妄之极召回来是让你去和帝无湮一较高低的?他手中不仅有轩辕剑,自己更是八荒之主仙界战神,你就是再厉害,也不一定贏得了他。”
“未必如此。”云里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夜沉如水的天空,眼神深邃寂凉如冰,“他日相逢,那一剑之仇,我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哼,年轻气盛,莽夫之举。”西钥重眼中寒光一片,“轩辕剑乃是神器,从来没有人受了轩辕剑的伤还能活下来,这次是你运气好罢了。”
云里挑眉,对西钥重的话不置可否。
“父尊,你可还记得一个人?”良久,云里回首,望着西钥重笑道。
“何人?”西钥重凝眉,手里握着那盏茶。
“仙界五公主。”云里面色温和的说道。
“她是谁?我为何要记得她。”西钥重顿了顿,深沉漆黑的眼里泛着丝丝冷意。
“呵呵,父尊,那你可还记得挽姜这个名字?”云里看着西钥重,始终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意。
挽姜?挽...西钥重怔住,半晌才抬头看着云里,话里带着一丝不确定,“那个女娃,是仙界五公主?”
云里点头,随意的坐在窗户上,身子倚着窗棂,半条腿闲闲的支起,看着明月高悬萤火独明,“三万年前见到的,这次受伤是她救了我。”
“......”这次换西钥重久久的沉默了。
“云里,她是仙。”言下之意,他是魔,他们两个,不应该有过多的交集。
云里轻笑出声,好看的面容像是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月色,半边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
“父尊,母后曾经也是仙。”
简简单单一句话,西钥重望着云里浅笑淡然的神情,无话可说。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去说自己的儿子,他深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曾经也是一个仙啊。
罢了罢了,西钥重疲惫的站起身,手负在身后,朝着殿门慢慢走去,声音隔着道道帘幕沉沉传入云里耳中,“你心里如何想的,就如何去做,我不会干涉。”
云里望着西钥重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转头看向夜空,如玉般精致的脸上朦朦胧胧,眼底一片清明。
青余山,怀衣阁,青山笼着薄雾,霞光映在林间,一片山清水秀间,几座古朴大气的屋宅掩映其中,青鸟在屋顶盘旋,游鱼在溪涧欢畅,正是一日清晨好时光。
然而...
“咚咚咚...”
“砰砰砰...”
“叮叮叮...”
一片笙箫器乐声接二连三的响起,震耳欲聋声吵的整个青余山所有的珍禽猛兽怒冲出自己的窝,咆哮着仰天大吼。
这日子没法过了,真的没法过了,一天安生的日子都没有,一天到晚锣鼓声琴弦声就没有消停过,他们的耳朵啊,真的是要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