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子,大家都付出了很多的心血,所以一成功,就像辛苦培育的果树,终于开花结果一般,欢呼雀跃。
而宋岩之所以说是先结案,而不是说已经结案,是因为这个案子并没有彻底完结,要把真正的幕后黑手刘元抓出来,才算结案。
但宋岩又不得不承认,刘元,身为太后的亲哥哥,当朝的左丞,皇上的岳丈,即使查出了幕后的他,也没有能力让他伏法,反而会打草惊蛇。
但这种与刘元狼狈为奸的官员,假公济私,公保私囊,是大豊朝廷的蛀虫,宋岩不能任由他们为非作歹,所以,即使不能拿掉真正的幕后主谋刘元,也要卸掉他的臂膀,让他自顾不暇。
当然,他的最终目的是大贪官刘元,所以这个案子,即使报了上去,他也会继续查下去,带他收集到可以将刘元彻底扳倒的证据,就全部呈给皇上,让皇上将他,一举拿下。
“大人,那这个案子就,继续?”明白宋岩心思的杨坤,对宋岩缓缓开口,和听说解案就如释重负的其他人不一样,他的口气和目光中,甚至带着意犹未尽的期待。
杨坤现在,单身汉一个,无妻无女,唯一感兴趣的,就是查案。之前他并没有感兴趣的事,也和别人一样,把成家立业作为人生的唯一目标,直到认识了宋岩。
宋岩这个人,总如未历世事的少年一样,赤诚热血,不染纤尘。一路走来,他经历了那么多民间官场的黑暗和不堪,却依然能保持初心,清廉刚正地造福一方百姓,给百姓带去幸福。
是宋岩让他明白,年龄不能成为限制一个人的桎梏;是宋岩让他发现,带给别人幸福,能让自己加倍幸福;是宋岩让他明白,这世上最有意义的事,不是成家立业,而是坚定自己的理想,并为之不懈奋斗。
他现在的人生目标,就是,查遍天下奇案冤案,洗冤禁暴,除暴安良。所以,他和别人不一样,他只喜欢查难的案子,这样他才会有更大的成就感。
“嗯。”闻言,宋岩亦一脸期待的看向杨坤,目光相触,二人会意一笑,心有灵犀。
“还没完哪?”其他人的反应,就和杨坤不一样了,皆长叹了一口气,看上去十分无奈。
他们和杨坤可不一样,他们可不把查案当作人生志趣,他们把它看做上边分配下来的、不得不为的工作,所以,他们可没有杨坤那种百折不挠的热情,也不想给自己增添麻烦。
这个案子查了这么久,现在他们只想给自己放个假,回家好好陪陪自己的妻子儿女。
“查这个案子,大家都辛苦了。这个案子暂时由我和杨坤负责,几日大家就好好休息一下吧!”看出了大家的心声,宋岩笑着开口。别看他平时严厉逼人,一丝不苟,但他还是挺体贴下属的。
毕竟他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样,无妻无女,心无旁骛的。
“谢谢大人!”闻言,其他人不无欢喜地开口,这件事算成功的,告一段落了。
叫官兵们散了,宋岩回到书房,继续批阅今天的文案。
虽然在他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努力下,京城的提刑案件,已经明显减少——
人们震慑于宋岩的断案如神,没有一个作奸犯科的人能逃出他的法眼,也没有哪个有权有势的人能逃出他的惩罚。
居住在京城的人,都不敢轻易惹官司,而从外地来的人,听说本地的提刑官如此厉害,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京城毕竟是个最繁华的地界,人流交汇,权贵聚集,鱼龙混杂之地。一繁华,就有人想铤而走险谋利益;人一多,就有说不清的是非;权贵多,就有剪不断的争斗和压迫,所以,提刑府的案子仍是屡禁不止。
见府上的人都散了,就剩了宋岩一个,早就来到府门前的刘牧,这才拿着木盒子走了进去。
见到宋岩,刘牧试探式的开口:“宋大人,赏月亭和水坝案,可都查出了罪魁祸首,找全了证据?”
“嗯。”见是刘牧,同是提刑官的宋岩也不掩饰,如实答道。
“宋大人,你进入官场也快一年了,想必也深知咱们这些为官者的不容易,虽然现在你有皇上的赏识,仕途顺风顺水,但凡事都有个万一。君心难测,君恩难久,能让我们为官的久,脑袋在脖子上留的时间长的,只有我们这些为官者自己了。只有我们给自己找好可以同艰苦、共患难的党朋,互相扶持,互相援助,上边想夺我们的官,有同僚阻拦说情,想要我们的命,有党鹏维护救助,不必再惶恐不安,如履薄冰。”说到这里,刘牧贼眉鼠眼的靠近宋岩,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轻声道,“君臣自古难两立,皇上始终是外人,咱们做臣子的,才是一家人。户部尚书可是个肥差,可操控的财力、物力、人力,那可都是寻常官员的数倍,你若和他成为了朋友,凭他的地位手腕,日后定能成为宋大人在官场上平步青云,名利双收的最大助力,宋大人,可有结交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让我和户部尚书柴俊杰,结为朋友???”听明白他的意思的宋岩,十分诧异的开口。
柴俊杰可是犯了贪污公款的大罪,刘牧竟然让他,和这个罪人交朋友???
“是啊。这户部尚书权大势大,党朋众多,你若是直接将他置之之死地,在这个人脉为主的大豊官场上,难免会遭到针对排挤,后果难测,况且,这户部尚书不过是贪污了一点公款,皇上也不知道,还有,修建赏月亭和水坝,直接经手的人并不是他,想要洗脱罪名,找个直接经手的替罪羊,轻而易举,而且这样,也不算冤枉无辜,毕竟手下知而不报、助纣为虐,也是大罪,这样,一箭三雕,既保住了柴俊杰,又获得了功名,也没有牵连无辜,大人,这么年少有为聪明盖世,想必知道该怎么选吧?”
听到这里宋岩才明白,刘牧的真正意思。
见爱憎分明的宋岩,并没有像平时遇到让自己厌恶的事情一样,口诛笔伐,表明态度,而是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将他望着。
刘牧并不知道,人在愤怒到一定程度,反而是无法言表的沉默,也没留意到,宋岩手中那根已经因为他的极度愤怒,被他生生攥出裂缝的毛笔。
以为他不好意思直接答应,而且以这种暗示的方式默认了,刘牧立即乘胜追击,把柴俊杰给她的那箱金元宝,放在了宋岩的桌子上:“这是户部尚书给大人的一点心意,算是柴大人与大人成为朋友的见证。当然,这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薄礼,对柴大人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倘若大人答应与柴大人结交,柴大人说了,日后的好处,少不了大人你的。”
闻言,宋岩立即“迫不及待”地打开木盒子,看向里面金光灿灿的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