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奴才不敢!”
“普通”一声跪在地上,李秀的脸痛苦地扭曲了一下。
入戏太深,竟忘了自己站的地方是拱桥,这桥面上铺的,不是毛毯,而是坚硬无比的石头,这一跪,差点把腿给杵折了。
“皇上到底得了什么病?”太后见状,嘴角不动声色地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继续道。
见太后成功被自己转移注意力,李秀暗松一口气,表面却不动声色,保持着惶恐不安的样子,欲语还休。
“别以为有皇上给你撑腰,哀家就不敢动你。”冷哼一声,太后冲身后使了个眼色。
只觉胳膊上一沉,身体倏地腾空,李秀像杀猪般惨叫了一声,吓出一身冷汗。
两个身着铠甲的侍卫,不知何时来到了李秀身后,抓住李秀的胳膊,像拎一只鸡一样把李秀从地上拎了起来。
本来李秀身高六尺有三,和这两个侍卫差不多高,被拎起来还不至于悬空,但他惊恐之下双腿僵硬,竟保持着半跪的姿被拎上了半空。
“噗嗤——”看到李秀的这副窘态,太后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也随着这笑声的出口,一扫而光。
“算了,”冲两个侍卫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了下去,太后道,“皇上久病不愈,哀家甚是担心。明日,哀家亲自带太医,去乾坤宫给皇上诊病。”
他也是为皇上办事的,身不由己。何况这件事即使他不说,她也猜到了七八分。看在他这么忠心的份上,就不为难他了。
闻言,李秀的五脏六腑轰的一声,像被雷突然击中一般:
您这不是不为难我啊,您这是怕为难不死我啊!
右丞相府。
“丞相,我现在只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平民,办不了案,也帮不了丞相,不知丞相叫我来,有什么事?”一身粗布麻衣的宋岩,坐在大殿两侧的椅子上,目光有些忧郁地开口。
宋岩做官,两袖清风,从不想方设法捞油水,也不收任何人的贿赂,被太后贬去官职之后,那些五王爷送给他的银子,他全部上交给了朝廷,一分都没有给自己留。
做官的这一年以来,除了大豊朝廷每月按时发放的十两银子的俸禄,一点儿多余资产都没有。但,若是靠这一年以来自己攒的月俸,他还不至于潦倒到,连个稍微富余一点平民都不如的地步,他做官时,体恤百姓,把自己的月俸,大部分都用来周济穷人了。
所以,被贬为平民的他,失去了唯一住所的他,为了给自己找个安身立命之所,几乎花光了自己剩余的全部积蓄,现在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
“宋大人何必如此妄自菲薄?”觉察到宋岩话语中的无奈和凄凉,马吉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你是皇上亲政时,最看重的臣子,皇上欣赏你的人品和才干,不会就这么轻易让太后罢免了你的官职的。”
说罢,马吉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块腰牌,递到宋岩手中:“这个,是皇宫的通行令牌,我把他借给你。”
“丞相的意思是?”闻言,宋岩原本有些阴郁的目光,重新焕发出了光彩。
他一直相信,当今的皇上,是个明辨是非,历精图治的明君,如果可以见到皇上,跟皇上说明原委,他相信,皇上一定会重查此案,为他平反。
“最近,皇上一直以重病为由,不接近任何朝臣,也把处理朝政的大权,交给了当今太后。本官也找理由去皇宫探听了虚实,但,总是无法见到皇上,本官怀疑,这其中另有文章。”马吉道,将自己的忧虑坦然相告,语重心长,“这朝廷上,皇上最器重的人,就是你了。我只能让你去打探实情。”
当了一年多的官,虽然不太熟悉这官场的套路规则,但丞相所说知识的严重性,宋岩还是懂得的。
“怎样打探虚实?”宋岩道,决定听从马吉的安排。
“你拿着这张令牌,到宫里去见皇上,想尽办法,竭尽全力,让皇上接见你。如果他接见了你,”说着,马吉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写着字的纸,交到了宋岩手中,“你就请皇上禀退左右,单独和皇上说话,不过,为防隔墙有耳,你把这张纸交给皇上,看皇上是摇头还是点头,如果是点头,你也不要慌张,问他一些和恢复你职位有关的事情,之后退出来就可以了。”
“好,宋岩一定不辱使命。”收起纸条,宋岩道。
太医院。
“杂家嘱咐给你们的事,你们可记住了?”对着被自己聚过来的太医院的主治太医们,李秀冷冷开口,向他们投去一个充满杀气的眼神。
“微臣记住了!”被眼神扫过的太医们,心上“咯噔”一下,忙异口同声的开口。
别看在赵风面前,李秀是只乖顺听话的小猫,在这些下人面前,他就是一只惹不得的老虎,一言不合,轻则打残,重则杀头,把宫里的奴才们,教育的服服帖帖的。
要不,他这个太监总管,也管不住这宫里的上千号人。
“这可是皇上的圣旨,违反圣旨该如何处置,你们心里应该都有数。”冷哼一声,李秀再次开口。
“有数有数!”众太医急忙应和,点头如捣蒜。
“这件事,可是皇上秘密命令哀家办的,所以,谁要是敢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那后果……”李秀道,状作无意的拿起桌子上的一盘糕点,将盘子中所有的糕点,都倒在了地上。
全部倒了,不就是连窝端的意思吗?!这是,这是要灭门哪!猜到李秀意思的众太医,吓得腿都软了,忙叩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见这番恐吓收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李秀嘴角微勾,在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总管,不好了!”刚要离开,一个小太监一边喊,一边跑进来,看见屋里还有这么多太医,忙把想说的话止住,趴到李秀耳边低声道,“总管,宋岩宋大人来到了乾坤宫,说要见皇上。”
“宋岩?”想起了几天之前的事,李秀诧异地挑眉,“他不是被太后贬为平民了吗,怎么进来的?”
“不知道啊!刚见到宋岩的时候,奴才被吓坏了,这不忙跑来告诉您了吗?”小太监用力的拍着胸口,一脸的心有余悸。
“不就是个宋岩吗,又不是穿墙进来的,你怕什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小太监一眼,李秀转身向乾清宫走去。
让李秀没想到的事,他还真的说中了:
那宋岩穿着一身比平民还穷的粗布衣裳,衣服破旧,神色凄凉,要多惨有多惨,还真像直接穿墙过来的鬼魂。
“宋……宋大人,你来这里,有……有什么事吗?”按捺住像那个给自己传信的小太监一样,有些惊悚的心情,李秀结结巴巴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