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是地球上最强大而致命的生物,也是自相残杀得最多的生物。人类的文明史就是自相残杀的历史,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每个活着的人都是在杀戮中获得胜利的一方的后代,就算看作是‘杀人犯’的后裔也没有问题。就算不从整个文明的角度来看,人类社会中也存在着太多杀戮、欺骗、仇恨、嫉妒、贪婪……等等等等数不清的罪恶。而毫无疑问,制造这些罪恶的主体都是人类自己,并且绝对不在少数。”
“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问的是,既然‘人类’这个群体中有如此多的个体进行负性行为,那为什么人类不会因为与这部分个体同为人类而感到羞耻?为什么不会因为自己与那些坏人活在同一个国家,一个地区,一个城市,一个小区里,就因此感到无比惭愧,以至于被人提及时赶紧与这些人撇清关系,说类似于‘人不起人不起,我不是XXX的人,我只是一个活在XXX的普通人’的话。”
“这……一个人得多有病才会这样啊?真这样的话还能不能好好活着了?哦,就因为我的小区里出了一个罪犯,所以我都不敢和别人说自己住在那个小区?”
“所以正常人并不会因为一个群体中出现了败类,而将整个群体都视为垃圾,并且拼命想要去脱离这个群体。”
“对啊!做坏的事的是罪犯,又不是整个小区的人!”
“那么请问,为什么那些曾经‘二’过,目前事实上依然在‘二’,并且在将来可能依然‘二’下去的群体,会以和‘二次元’圈子扯上关系为耻,并拼命地去撇清自己和‘二次元’的关系?为什么他们会将圈子中部分人的负性行为泛化到整个环境,甚至不惜否认自己曾经所真心喜爱过的事物?”
“……因为……成熟?”
“艾妮,你觉得这叫成熟吗?成熟是自我否定,还是以偏概全?”
“都不是……”
“是的,在我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成熟,而是又一次对现实的逃避。”
“逃避?”
“是的。不可否认,最初接触二次元作品的那一部分人都是为了逃避现实,包括创造者也是。那个世界太糟,向往美好的事物而沉溺于二次元作品中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有些人只是单纯的沉溺,有些人却选择以这些美好作为动力,向不美好的现实发起挑战。当然,我说的自然不是‘誓死守护二次元’之类幼稚而脑残的口号,我是说那些真正投身于创作和建设,为二次元世界添砖加瓦的人们。”
“确实,二次元在那个世界是不存在,正因为有了这些人的努力,才有了丰富多彩的二次元环境。”
“但是这类人终究是少数,甚至远少于那些幼稚脑残的群体。剩下的部分中,基本上可以看做是‘普通的二次元作品爱好者’。他们曾经从二次元世界中获得了快乐,或许还得到了鼓励,但说到底,依然只是将其当做是一种娱乐,从未以严肃的态度对待过这个世界。相比于‘国家’、‘城市’之类的正式概念,‘二次元’不过是一个约定俗成的概念,一个宽泛描述某类群体的名词。
一个外国人不能随便说自己是某个国家的人,因为他没有相应的国籍。但是一个看了两集动画学会了‘呐呐呐’的小屁孩却能说自己是‘二次元’的,因为根本没人在乎他真是假是。简而言之,虽然所谓的‘二次元’群体数量很大,但真正在意这个概念的人却没有几个。在需要的时候,人们就会进入这个世界逃避,或者拿起来当做武器以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可一旦他们的现实生活有所好转,这个好用的工具就会被抛弃,工具上的污点和锈迹就会变成‘二不起二不起’的理由。”
“呃……”
“更有趣的是,所谓的‘二次元’环境劣化,实际上并非是那些脑残群体的功劳。”
“为什么这么说?”
“一个城市中的犯罪如果能被及时制止或惩罚,那这里就是文明城市,非常宜居。但假如一个城市中根本没有人去打击犯罪,而是人人自危任罪恶发展壮大,那么这个城市会变成什么?”
“罪恶之城……”
“没错。负性行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是没有人去纠正,去对抗,甚至只是将其作为茶余饭后的笑料来调侃。正因为绝大多数人都不重视‘二次元’,所以在这个世界出现问题时自然也不会有人去守护……我是指真正的守护。没有人守护,环境就会劣化,负性行为就会更多,而大部分人则继续观望调侃。当负性行为累积到一定数量,真正影响到这个世界在外界的风评时,那些吃瓜看戏的群体当然会选择逃避,因为他们在以前就已经逃避过一次了,他们很擅长做这种事。在敌人弱小时都没有人去对抗,你怎么能指望在敌人强大之后还有人挺身而出?”
“我算是明白了……那些天天调侃二次元的人,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二次元’,他们只是暂时跑到那里去避难的过客罢了,对那个世界并没有什么留恋的感情。”
“是这样的,人人都以为自己是二次元,人人都以二次元为耻,但事实上,根本没有人是二次元。他们所调侃的,不过是一个曾经给人带来快乐,但却因为无人守护而日益腐朽的可怜世界罢了。”
“那……那些真正热爱二次元,为二次元世界添砖加瓦的人呢?他们算什么?”
“他们忙着创造,没空去思考这个问题,更没心情用自己所进行的事业来调侃。他们努力想要补救那个世界,但是势单力薄,路途艰难。”
“可是他们依然选择负重前行,只为描绘出自己理想中的世界……”
“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