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玄衣瞪大眼眸,微微怔愣,心跳如雷,缓缓转过脖颈,见他一张苍白的脸,像奶油果冻一般,额间一抹花钿熠熠生辉,一双狭长的凤眸嵌着幽蓝的眸子,倒映着漫天的火光,宝光氤氲,璨若繁星,勾魂摄魄。
突然!
他的身后飞出九条狐尾,紧紧缠绕着崖壁上的一块巨石,二人悬在半空荡来荡去,随时都可能跌入深渊。
“涂山浔!”你身体那么虚弱,为何要来?
姒玄衣心头一股极为复杂的情绪在滋长,有怒火,有感动,有凄酸。
“原本死我一个已是亏大了,现在还搭上了一个你,这大巴山,真是罪孽深重啊!”
说着,眼睛有些酸涩,憋得通红。
“就算臣,重病难愈,还是个妖族。”涂山浔幽蓝的眼睛看着她,云淡风轻里带着一抹虚弱,“却也是个男人!”
“不——”姒玄衣苦涩一笑,“你,是个男妖精。”
此等绝境,他们如何才能逃出生天?
仅见过几面,这个男人竟愿意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吗?
姒玄衣仰望着悬崖峭壁下,那滚滚溶浆奔涌而来,眼底一个决定,毅然决然。
涂山浔闻言,那张俊美到妖艳的容颜上,双眼更显深邃有神,性感的唇齿间,滚动出沁人心脾的嗓音,“殿下,浔是天狐族,从幼狐到成年,就需三千年,这一世真的活了很久很久,能遇见你,浔此生已无憾。”
说完,唇角荡起一抹远山芙蓉般的笑意,令人永生难忘。
姒玄衣看着涂山浔的笑容,微微怔愣,心头忽然窜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涂山浔的双臂忽然一紧,高高托起她的身躯,使出洪荒之力,朝着裂缝的上空狠狠一抛。
就在那一瞬间,他尾巴卷住的那块石头骤然崩开峭壁,覆水难收,跟着涂山浔的身躯,好似那离弦之箭,朝着熔浆坠落下去。
姒玄衣回过神来时,双脚稳稳地踩在了地面。
她连跪带爬地来到裂缝的深渊处,失魂落魄地跪在崖边上,瞪着眼睛,望着那阵阵翻涌的岩浆,甚至都忘记了呼吸,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猛地吸了一口气。
她这一夜拼尽全力想救的那个人,为了救她,掉下去了。
他,死了……
姒玄衣跪在烈火深渊,那裂缝的破壁之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初次见面,他便说要献上他的诚意,帮她演了一出戏,第二次见面,他为她铸了剑,第三次见面,他便为她丢了性命。
姒玄衣满脑子都是嗜血的杀戮,她的情绪正在暴走,惊天撼地,琼宇震颤,纵使离那深渊有着千丈距离,她也深知那温度绝非人力可以抗拒,它足以将世间万物化为灰烬。
她蓦然地仰起头,看着青灰色的天空,浑身都有一股被火焰灼烧的感觉。
心里涌出万千情绪,奈何张口无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啊…!”
憋得浑身发抖,每个毛孔都在哭喊,叫嚣,最终发出了一声凄厉,悲戚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