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这李玉郎虽有些迂腐,但他乃当兵出生,何况还是个万夫长,对人世间的是非恩怨自有一番辨识,绝不会轻易成为恶灵。
姒玄衣眉头微蹙,目光一下子落在那棵老槐树上:那东西,不见了!
“呜唔——桀桀桀!”一阵阴恻恻的怪笑声,从四面八方陡然传来:“九州帝姬,人皇嫡亲血脉,三岁时因摘果儿从树上摔下来,成了个痴儿。”
铺天盖地的阴风,吹得那老槐树剧烈摆动,叶子大把大把地往下掉,时不时还有风刀刺入老槐树树干上的撞击声,周围的气场登时狂暴无比,每一缕风里,都暗藏杀机。
“不曾想,你倒真有几分本事,居然敢坏本山人的好事!”
整个北殿的院墙、墙壁、房顶、大树,所有可以依附的地方,全部都突然出现青黑色交织着暗红色的邪恶藤蔓,它们疯狂地生长,不断地延伸,卷曲,舒展着,发出令人恐怖的「唦唰唰」的声音,不绝于耳。
那蔓藤越来越多,互相拥抱,缠绕,吞噬,越长越粗,连绵不断,撑破地面,从缝隙中透出来,像海藻一般的触手,扭曲且疯狂地朝着姒玄衣抻展而来。
与此同时,地底下「呼啦啦」眨眼的功夫,一个什么东西在猛然窜起,在升到十余米高度时,那东西突然一震,一朵巨大的,紫到发黑的黑心莲绽开了花苞,一个不点儿大的,血淋淋的东西出现在眼前。
姒玄衣扬起唇角,总算是出现了。
从那女鬼与李玉郎最初的交谈中不难看出,她活着时,应该也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怎会对自己深爱的丈夫苦苦相逼?
甚至让他剖腹自戕,一边还不断地对一个失去了父母、妻儿的男人进行精神攻击,令其愧疚到心甘情愿地去死?
“桀桀桀……”那婴儿双目漆黑,悬吊吊地挂在那朵黑心莲中间。
整个身躯嘀嗒恶心人的殷红色黏液,手里提着一个湿淋淋的人头!
饶是在场的鬼将与姒玄衣都是见多识广之人(魂),看惯了生死,也忽然感觉到手脚发凉,头皮发麻。
因为,那竟是李玉郎的人头!
见他死去,嘴角甚至还含着淡淡的笑意,仿佛终于解脱了一般。
姒玄衣看向李玉郎失去了头颅的身躯,静静地躺在那乱藤交叉之空地上,咬牙切齿地道:“大意了。”
可是死,对李玉郎来说,真的是解脱吗?
那婴儿原本穷得只剩下森森白骨了,却不知何时,撕走了李玉郎的肉贴在自己身上,还用蔓藤紧紧地缠着,看上去非但不像是个人,更像是个心肠毒辣的妖怪。
【宿主,不好,这百里之内,必有妖人,至少在半年前就用活体母胎,将此婴炼成了邪灵魔婴!】
「什么?」姒玄衣头皮发麻,难怪那女鬼会如此可怕,五七未过,便能使出那么可怕的招式,竟是在半年前就已失了人格?
人格,只有真正的「人」才有,有感情,有七情六欲,有同理心,失了人格,自然就不会再有这些东西,所以,做出来任何事情,都不足为奇,那她之前说的那些话……
见姒玄衣发现了死去的李玉郎,那魔婴两只漆黑且空洞的大眼,翻着白压压的眼珠子,对着李玉郎的身体扫了一眼。
霎时!
那蔓藤疯狂地涌上去,将其身上余下的血肉瞬间就啃食得一干二净,一如他之前那般,只剩下一具森森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