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无寂手臂一扬,暂止了行刑,垂眸看着地上渐渐蔓延开来的黄汤,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嫌弃地瞥了一眼梅千树,这女人,简直是——
“本太子给你一次从实招来的机会。”他道。
“是是是、只要太子想知道的,千树一定如实说。”
“那么,开始吧!”辛无寂踱步,坐在弥生邪的身边,“一字不落,你可免遭皮肉之苦。”
弥生邪冷冰冰地坐在一侧,闻此言,细长的眼睑微微一眯,不置一词。
“昨日夜间,有一女子忽然而至,她说,这漪媗来历不明,但、但身怀妖术,以迷惑世间男子为荣。”梅千树吓得上下牙床都在打颤,还是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讲了出来,“她忽然出现在花家,目的不仅是想要毁掉我的名誉,还要抢走家主……”
辛无寂冷笑一声,说他家丫头来历不明?
若是个来历光明正大之人,为何偏生选择半夜潜入花家,而不是青天白日之下来指证?
这种话,也只有梅千树这样愚蠢且偏执的蠢货才会相信。
梅千树的心理很好理解,因为在她心里,根本不认为姒玄衣真的比她优秀,而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使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才胜了她。
且不论来历,哪怕是条狗跟她说,她也会自以为是地判断为:果然,我猜测的都是正确的,那女人怎可能比我更优秀?不过是仗着肮脏的手段横行世间,只要能除掉她,自己即是正义。
明明自己作恶,却偏偏要将别人钉在耻辱柱上,这就是梅千树的心态。
“可知来者是何人?”辛无寂不想听她多言,直截了当地问道。
“不、不知。”梅千树应道,“但她给了我一个红木瓶子,还有一块道盘,红木瓶子里面装着一种晶粉,她让我找机会将道盘放在她的必经之路上,将晶粉洒在下方即可得偿所愿,所以、所以……”
“所以,你今日起床便故意去找她,纠缠不休,欲再比一次,其实是去布局害她!”辛无寂方才听花无影说起,调查后的内容,早上去拜访过姒玄衣的人,只有这个梅千树,忍不住怒声骂道,“你简直罪该万死!”
这时的梅千树脸面已经丢尽,情绪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惊恐不安的表情早已褪去,眼底尽是一片冷然。
“那又如何?”
她忽然站起身来,面带疯狂,咆哮道:“我本就是花家的圣女,下一任主母,是她不知好歹,非要横插一脚,抢走我辛苦经营的一切,害我在人前颜面尽失,名声尽毁,难道我不该恨她?不该为自己报仇?”
“呵!”辛无寂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冷漠地说道:“难怪花无错宁可不要家主之位,也不愿娶你,难怪花无影冒着生命危险,饮下你父亲装着蛊毒的茶水,也不愿睡你,你这种又蠢、又狠毒的毒妇,一辈子也别想得到你梦寐以求的东西,因为你,不配!”
梅千树听罢,面色一白。
家主的蛊毒,居然是她父亲下的?
而且,家主还知道此事?
那她一直以来在家主面前的所有言行,岂不是……
这一瞬间,梅千树的天,塌了。
所有的幻想顷刻间破灭,根本没有所谓的父女情深,她的人生,不过是场待价而沽的交易。
上一任家主,也就是花无错兄弟三人的父亲,娶了有冥国的公主,所以与梅家的婚约并未如约履行,她姑母至今孑然一身,而这一次花家的毁约,彻底激怒了梅家。
梅家联合外族,想要吞并花家的心思日益更甚,一直在为梅千树能顺利嫁入花家铺路。
一旦婚礼顺利进行,那么她的子嗣毫无疑问会继承家业,这花家的家主之位也自然会落入梅氏一族的手中,这是智取,结局无一丝悬念。
谁知,花家兄弟二人都不愿娶她,所以,梅父便对花无影下此毒手。
此前,梅千树隐隐约约有所察觉,只是不愿去承认罢了。
她处心积虑,步步算计,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而已。
转眼间,她的人生,被至亲彻底摧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