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山脉,他也是这般为了保护她,骗她躲进不系舟。
这回,他又是这样,善做主张,不声不响,忽然而至,只为了保护她。
“孤最讨厌你了,孤恨你!”
该死的,那家伙明明不喜欢她,为何要这样做,“冥北幽!”她的心口仿佛被生生撕碎了一般,痛到抓狂。
“明明是个毒舌又腹黑的狗贼。”从来都只会说些难听的话来损她,冷漠,狂傲,又目中无人,但他却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冒险。
忽然想起,他说过:我信你!
“冥北幽,你等着,孤一定会救你。”姒玄衣迅速冷静下来,随着耳边强劲的急风陡然而起,她的神魂灵魄直径朝着下方堕落。
就在她做好心理准备,要掉下去很深很深的深渊时,猛地跌进了一个宽厚、微凉、且又熟悉的怀抱。
“冥北幽?”姒玄衣虚眯着眼,试探地唤了一声。
“啧!”冥北幽一张脸,铁青,皱眉道:“谁允许你又下来的!”
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重瞳乍现,满眼尽是凌厉慑人的寒芒,浑身迸发出恐怖的杀气。
“孤……”姒玄衣见他那即将暴走的面容,不禁浑身发毛,第一次见这人用这种表情看着她,忽然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弱弱地缩了缩脖子,一双鸳鸯眼里带着几分无辜和委屈,“孤是、是想、下、下来救你。”
这位人间煞神听罢,面色一沉,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把她给丢了上去,结果她倒好,又自己跳下来了。
冥北幽一张脸臭臭的,骂了一声:“蠢死了!”
“冥北幽,你骂谁蠢呢?”姒玄衣将此言听得清清楚楚,双眼不由得睁大,抻手就扣住他的肩膀,怒声的咆哮,“你既然不喜欢孤,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孤拿生命去冒险,你不怕死吗?”
“本侯乃堂堂男子汉,征战天下,杀伐四方,何惧生死?”冥北幽长臂拂在腰后,俊美无俦的身姿挺拔,傲慢地扬着的下巴,言词狂傲至极。
姒玄衣的眼,不禁有了些许酸涩,憋得通红,死死盯着他,“你撒谎!”
冥北幽就算不惧生死,但他绝不是一个愿意赴死之人。
因为他身中剧毒时,心中仍保有极其强烈的求生欲望。
她是一个在记忆中轮回了十世的人,看似坚强,心内却不堪一击,她每一世都渴望父母双全,可每一世都希望落空。
每一世都希望被人疼爱,呵护,真心实意地对待身边的人,只渴望得到哪怕一丝温暖,可在她落魄,孤独,受到伤害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对她伸出援手,相反的是冷眼看着她在跌宕起伏的命运中挣扎,甚至落井下石。
所以,她渐渐养成了敏感、脆弱、且生性多疑的个性。
在暴君老爹没有回寻之前,唯一一个对她有几分真心的人,就是冥北幽了。
他虽然总是冷冰冰的,可他在危难之际没有丢下她一个人扬长而去,也没有因为得到好东西就背叛她,甚至是算计她,伤害她,反而是将得到的九黎圣果,连同圣树一起全都给了她,此后连提都不曾提过一句。
“孤,再问你一次。”
这样的冥北幽,早就这样闯进了她的心,怎能叫她放得下?
“汝,可是心悦孤?”
冥北幽听罢,瞳孔微微怔了一下。
“臣许诺——”护你两年。
他只有十年的时间,且身负血海深仇,若是能成功飞升,定能护她一世周全。
“汝,想好了再回答。”姒玄衣眸色潋滟,看着冥北幽的眼睛。“这,是最后一次!”
“出去后,再说。”冥北幽的嗓音,浑厚而清泠。
姒玄衣的眼底划过一抹失望,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孤还有一群手下在下面。”
说完,自顾自朝前走去。
来到狭道下姒玄衣才发现,那几头大妖,已被战斗力远远超出预料的冥北幽干掉了。
她以为,这些战兽超强的防御力与战斗力,再加上以多战少,冥北幽就算不死也会重伤。
谁知,他不肖几个回合,便将其被击杀,心头大吃一惊,随即又做了然状。
姒玄衣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冥北幽,方才,他应该是想要从这里出去吧?
终归是自己倒回来找他,又给他添麻烦了,心里的纠结一阵阵袭来,唉!
她在这个人面前,为何总是这般不理智,这样显得她真的很蠢似的,丢死人了。
一声「抱歉」还未来得及出口,便闻听:「轰,咚咚!」又是几声巨响。
「桀桀桀!」
“殿下,您再不出手,我们就要顶不住啰!”
她回头一看,夏侯推侈的阴兵队伍已经溃不成军,三百多个精英被打得鼻青脸肿,灵体残魄,连盔甲都快撑不起了。
“勒个狗「日」的一直在吃它的同伴,增强力量,我们已经莫得办法了!”夏侯推侈苦哈哈地求救。
话音刚落那一瞬间,姒玄衣一双眼底怒意迸射,冲口喊道:“夏侯推侈,趴下!”
她的神魂都快飞出嗓子眼儿了,夏侯推侈的半个头,都在那恶魇王的血盆大嘴里了。
说时迟,那时快,姒玄衣形如鬼魅,使出全力,轰出一道剑气,浑厚的剑气波长直奔夏侯推侈而去。
夏侯推侈见状,不作任何它想,「呼啦!」一下直挺挺地扑向地面。
随即,「咕噜噜」地在地上滚了几圈。
姒玄衣那道剑气下去,轰隆隆的气势落在那恶魇身上,结果雷声大雨点儿小,那黑家伙一点事儿没有,连防御都没破开,何况他们都是神魂灵体,这方天地与冥界完全不一样,没有天生地长的阴气,想要变强,只能不断吞噬同类变强,提升战斗力,此等规则,比之前那些大妖更可怕,且杀伤力更惊人。
在地面滚了一段距离后的夏侯推侈一扭头,只见,一个恐怖的,超大个的恶魇,正在攻击他方才所站的位置,瞧着那姿势:是嘴,先上的。
差一点点,他就被活活吞掉去了!
这一顿后怕,差点没把夏侯推侈吓尿了,连连喊道:“殿、殿、殿下!救、救命呀!”
“你快过来呀!”姒玄衣在那一瞬间,也是吓得不轻,她一边往地上丢着奇奇怪怪的琉璃瓶,一边对夏侯推侈说:“你们快将这些瓶子捡起来,放好,稍后有大用途!”
“是、是!”夏侯推侈可怜巴巴地看着姒玄衣,怂包卵一样的求救:“可、可是,小、小、小小的、迈、迈不动腿——”
“呼哇!”那恶魇脑袋转了个180度,眼睛死死盯着姒玄衣,口中发出“桀桀桀”愤怒的怪叫声,又仿佛在惋惜到嘴的鸭子飞了。
就在那一个瞬间,那只恶魇的攻击,骤然停止了。
它的长相,与之前所有的恶魇都不一样,哪怕如夏侯推侈说的一样,那十三只恶魇王也只是一大团的邪恶阴气所聚,而这只恶魇,它的眼睛、嘴巴、鼻子极为分明,双眸是两朵萦绕的紫黑色雾气的瞳孔,张开的血盆大口,根本不是人族能理解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