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南鸢见姒玄衣笑了,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加深。
“你们二人后到,愿赌服输!”风南鸢回头,望着半柱香之后才赶上来的董桑君与弥生夙,笑得没心没肺的,“一人去收集柴火,一人猎些野味来!”
“我都快累死了,能不能让我先喘口气!”董桑君一脸阴霾,这御风之术,回头得好好练练了。
“等你这一口气喘完,太阳都下山了!”风南鸢恰到好处的剑眉下,一双宛如月光般的眼眸,清辉荡漾,似潺潺春水,此刻嘴角微微勾起,流盼出几分风痞无拘,“快去,快去!”
董桑君无奈,只能悻悻然地拽着弥生夙前去做事。
姒玄衣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叹:原来,「青春年少」四个字,不仅是在未来值得珍惜,在华夏民族的历史源头,它也是活生生的存在过。
这人间,真的太美好了!
不多时,董桑君与弥生夙便将打来的猎物打理好,开始生火烤制。
斜阳也随之渐渐隐去,只余下一抹余晖残留天际。
遥远的苍穹,因这即将褪去的一抹余晖而显得生动了起来。
姒玄衣经不起风南鸢的软磨硬泡,硬是将自己收藏的美酒贡献了一大坛出来。
董桑君提议,一定要行酒令,说上一句自己喜欢的话,并率先起了个头,“微水之昱,初见如珩。”
弥生夙随口接了一句:“明察其昱,君子其珩。”
风南鸢仰卧在草垛子上,慵懒地抻了个懒腰,坐直身子,指着自己的衣衫与腰间的玉佩,笑说:“君子如珩,羽衣昱耀。”
姒玄衣被他这一举动逗笑了,谁说这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的?
明明满腹才华,只是不屑与人争抢那虚名罢了!
她举着手中的酒葫芦,对着天际的明月,“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那些所谓的世俗眼光,在年少轻狂的岁月里,啥也不是!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三个少年齐声道,“右执长戈左持缰,泼天豪气卷沙场!”
“干!”
“干!!”
三人默契地做出了什么姒玄衣看不懂的约定,好一阵子后,酒足肉饱,四人已然尽兴,一天的纨绔生活也该结束了,又回到寻城。
董桑君与弥生夙向姒玄衣辞行,各自回府,送姒玄衣的任务自然由风南鸢担当。
“姒玄衣。”
皇宫门口,风南鸢冲着那抹背影,突兀地喊一声她的名。
姒玄衣十分诧异,转过身来,眉峰一挑,已然做出回应的姿态看着他。
“五年后,城中会出现一株开出蓝色花朵的梧桐,树下埋了一坛酒,你要亲自去挖出来。”风南鸢站在月色下,似远山挺拔,厚薄相宜的唇,颜色不浓不淡,“那是我亲手为你酿制的。”
这世间,仅有你一人可饮。
外人只知大司马的独子,风南鸢,年二十。
少年轻狂,桀骜不驯,风流纨绔,放荡不羁。
生得俊美无俦,却养成了一副无关风月的冷漠性子,看似对谁都笑容亲和,却对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摆出无所谓的态度,除非心甘情愿,否则对任何人都不会多看一眼,遑论亲手酿制酒?
他说完,足尖一点,便消失在了灰蒙蒙的夜色中。
姒玄衣望着天际的悬月,笑了笑,这家伙还真是——
五年后吗?
那年,夏后皇朝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寻城,应该还在吧?
开出蓝色花朵的梧桐树?
这世间,会有那么神奇的梧桐树吗?
明日,便命人去寻一寻,看看哪里有开出蓝色花朵的梧桐。
姒玄衣转念思索,一个纨绔的酒后胡言,她怎就能当了真呢?
轻笑一声,转身便进了宫门,却不知多年以后,她不仅找到了那株世间独一无二,花开得妩媚壮观的梧桐,还在那树下醉得宛若进了一次生死轮回。
途经百花苑时,廊亭边上,忽然嗅到一缕酒味儿。
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都快亥时了,竟敢逗留在皇宫的百花园内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