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伊挚早就笃定了子履心中的想法,自己留在钧台为囚,以迷惑寻城的大王,而天下之势早已有迹可循,子履需要的只是一个合适的时间,出来主持大局。
既然如此,他,便给他创造这个合适的时间。
欲将成事,必得兵精将强!
伊挚将自己二十年的计划,一件一件提上了日程。
想要造反,就得先招兵买马,首先便是恢复他的修士身份,化作道人一名,前去寻找他的大师兄:任仲虺。
这几年,有薛国可是发展的不错。
而他第一个理想的合作伙伴,便是有薛国国君,任仲虺,再是有缗国,岷山氏等。
*
与此同时,姒玄衣对于外面,冥北幽和涂山浔等人,正在血战仙界大能,只为救她一事全然不知。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竟然置身于三途河畔。
这这这……怎么又双叕死了啊?
姒玄衣认真会想,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一阵阴风吹来,将她带到那片曼珠沙华的花海里。
入目之处,到处都开满了彼岸花。
这画面——怎么那么熟悉?
三途河畔,彼岸花开,花叶花瓣永不相见!
听说,这些彼岸花是亡魂的记忆所化,她很好奇,自己死了那么多次,到底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的记忆,是那一朵花?又或是,哪一片花瓣?
姒玄衣弯着腰,弓着背,东扒拉,西翻找,想要找出属于自己的那一朵彼岸花。
不道过多少时辰,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还是没找到。
而诡异的是,她听到了太阴山的鸣冤钟,正发出:「Duang!Duang!Duang!」的惊鸣。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姒玄衣再也坐不住了,心念一默,朝着太阴山方向飞去。
待她赶到时,诡异的一模出现了。
记忆中的太阴殿,没了!
却见那破衣烂衫的绛发少女,十四五岁的样子,正在与十殿阎罗谈话。
“哎呀,你这丫头,大灾大难都熬过来了,何必介意这点事儿嘛!”这时,薛阎罗正说着那句:“你就当常回家看看,我们都欢迎你!”
其内容,竟然与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连表情,举止,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错漏。
她站在鸣冤钟的古亭台顶上,看着记忆中的一幕,一点一点的发生,对于眼前的这些事情,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姒玄衣故意在十大阎王面前晃来晃去,大声说话:“老薛、陆老,孤回来了!”想要引起对方的主意,可别的鬼根本看不见她。
见众鬼都将她当成空气,她又去扯他们的袍子,把他们的鼻毛,甚至去插他们的眼珠子。
可,一切都是枉然,失去主张的姒玄衣哭丧着脸,瘫倒在地:这回,真的完蛋了。
连阎王殿里的十大阎王都看不见她了,会彻底消失吗?她还有好多事没来得及去办啊!
莫非,自己并不存在?
她刚一这么想,魂体便淡了许多。
姒玄衣吓了一跳,完蛋了,怎么办?
她要是不存在,那这个魂体是什么玩意儿?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魂体又淡了一分。
不不不!
这是要灰飞烟灭的节奏呀!
这,消失了,她就没了呀!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姒玄衣急得团团转,她飘向正在和那少女说话的薛阎罗,道:“老薛,孤孤孤——孤在这儿。”
可是,那薛阎罗好像根本看不见她一样。
她着急了,又去跟大秦阎罗,陆阎罗说话。
同样,她就好像不存在一样,没有任何人理会她。
只是,事情还在按照她记忆中的样子发展。
真的是够了啊!
“呜呜呜……”姒玄衣越想越伤心,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算了,反正都是要灰飞烟灭的,不如找个风景好的地方。
她又回到三途河畔,坐在那曼珠沙华的花海中,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场。
真的是太气人了,每次都死得这么惨,一次都不让她翻身!
这回明明抱着那么大的宏愿,结果什么都没做成,又死了!
忽而——
“呵。”
一道低沉,清灵的男子嗓音,穿破宁静的河畔,发出一声清笑。
“谁?”姒玄衣追寻着附近的气息,却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
“你,还真是个笨得有些……可爱的傻姑娘。”言辞间,隐约带着些许的愉悦,他嗓音与四周的万物产生共振效应,尾音微微拖长,更是凭添了几分慵懒。
“你的声音,好熟悉。”终于,在不远处,捕捉到了一缕隐藏得极其隐秘的气息。
姒玄衣看向那虚无之处,很认真地问道:“你,可与孤相识之人?”
话音刚落,只听得「咻!」一道破风之声滑过。
随着冥界那轮永不坠落的月所指引,姒玄衣举目看去,一道颀长身影,从万丈清流的山巅之上飘然而下。
他身着月白长褂,内搭缂丝暗纹天织锦制成的长袍,袖口上绣着极为精致的太极符纹。
领口上是八卦字符,一双眼瞳如星辰般璀璨,幽蓝而深邃。
尽管有着距离相扰,轮廓却大致上能看得见。
“呵!”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清清冷冷的,“你——说呢?”
随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近,其样貌也渐渐映入那双妖的双色眼眸中。
姒玄衣心口猛然一怔,忍不住闪过一丝惊艳,随即,还有牵扯着久违的心痛,以及那沉睡在灵魂深处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