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过后, 同事拍拍他的肩膀，“那就算了，看开点。”
等他们抽完烟回到座位, 发现赵听雨已经趴在了桌上。
Ida无辜地朝楚煜摊摊手，小声说：“我很抱歉, 我不知道她酒量这么差。”
楚煜眼皮狠狠跳了下，两手撑在桌上，叫了一声赵听雨。
这姑娘慢半拍抬起头，见是他，桃花眼弯成一弯月,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楚煜被她的笑晃了下神, 指尖动了动, 忍住想揉她脑袋的冲动, 低声问，“吃饱没？”
赵听雨点点头, “吃饱了。”
“那走吧，我送你回酒店。”楚煜跟同事打完招呼，拉起她, 视线在她桌前和座位上扫了一眼，看见桌上那用纸巾包着的贝壳，倾身拿过来放在裤兜里。
此时的赵听雨还勉勉强强可以走，意识还在。
她不想那么快回酒店, 回去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楚煜。
下楼的时候, 赵听雨轻声道出自己的想法, “我还想去海边走走行吗？”
楚煜不答反问：“你还能走吗？”
“能啊。”赵听雨脚下用力蹬着楼梯, “我这不是在走么？”
楚煜被她幼稚的行为逗笑，“行，那就去走走。”
夜里的海风凉爽，海面上波光粼粼。
本以为吹吹风，可以醒酒，怎知赵听雨脑子越来越重。
不知道Ida给她叫的什么酒，后劲有点大。
还没走到下午去过的地方，她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脚步虚浮差点一脚踩空，还是楚煜适时抓住了她胳膊。
“还能走？”楚煜问完没等到赵听雨回答就接到一通电话。
他讲工作上的事情，赵听雨听不懂，也不想听。
她现在全身无力，只想找个支撑点。
她脑袋一点一点往前抵在了楚煜胸口，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柠檬味，一种依赖感油然而生。
楚煜讲电话的声音一顿，垂眸盯着胸前这个脑袋。
原本抓着她胳膊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下移，虚搭在她背上，像是将她搂在怀里。
马路边一辆超跑轰隆着油门快速驶过。
昏昏欲睡的赵听雨吓得往前迈了一小步，偎进了楚煜怀里。
搭在她背上那只手也在收紧。
赵听雨感觉被满满的安全感包围，好想就这样一直待在他怀里。
今晚的月亮很圆，银白色的月光洒满大地。
将两个贴在一起的影子清晰地印在地上。
“赵听雨。”楚煜结束了通话，单手搂着她往上一提，迫使她抬起头，“你在干嘛？”
赵听雨仰起脑袋，桃花眼里的迷蒙之色因为对上近在咫尺的俊颜而散开几分。
男人目光灼灼，不闪不避。
换作是清醒时候的她肯定不敢对视，而现在，她老老实实地回：“想睡觉。”
楚煜抬了抬眉梢，“怎么睡？”
“啊？”赵听雨一本正经地道，“就是闭上眼睛睡觉啊。”
月光洒下来，碎在她眼里，瓷白脸上的绒毛也好似覆上了一层光。
依稀能看见一抹被酒精浸染的绯色，像白里透红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楚煜眸色暗了暗，手松了点力道，赵听雨身子往下，脚跟终于着地。
“回去睡。”他说完这句，空出一只手打了个电话出去，“Ida，麻烦帮个忙。”
楚煜请Ida跟她一起送赵听雨回酒店。
她这个样子明显醉了。
等下回酒店，他一个人在那不好照顾。
楚煜结束通话，弯腰将赵听雨抱起
后者安安心心地窝在他怀里，甚至还舒服地蹭了蹭。
迷迷糊糊之际，赵听雨听见楚煜叫她名字。
“嗯？”
“你还喜欢那个人吗？”
“哪个？”
“就大学那个。”
赵听雨反应了很久，终于记起是他误会的那件事。
原本已经平复的情绪，一涌而上，突然就难过起来，“喜欢。”
楚煜低叹：“这么久了还没忘？”
她瓮声瓮气地说：“忘不了。”
楚煜停下脚步，舌尖定了定腮帮，“赵听雨。”
“嗯？”
“自己下来走。”
赵听雨茫然抬起头，“为什么？”
楚煜面无表情地道，“不想抱了。”
赵听雨神情微怔，眼里渐渐起了水雾，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那你放我下来吧。”
楚煜站在原地跟她对视几秒，最后似是败下阵来，再次抱着她往前走。
花了几分钟走到马路边，Ida已经等在那，身边还停着一辆出租车。
“她没事吧？”Ida担心地问。
楚煜低头看了眼，发现怀里人已经睡着，“没事，睡着了。”
三人桌上出租车，一上车，楚煜就让她靠在Ida肩膀上。
一刻钟左右，出租车到达酒店门口。楚煜把赵听雨抱下车，动作间，赵听雨醒了，睁开眼后茫然看了眼周围，“这是哪？”
“到酒店了。”楚煜抱着她走进酒店，“你的房卡呢？”
赵听雨挣扎了一下，“你要我房卡做什么？”
楚煜无声勾起一抹不正经的笑，“你说呢？”
赵听雨身子僵了下，半晌，瓮声瓮气地说：“不可以。”
旁边的Ida忍不住笑出声，“你就别逗她了。”
赵听雨听到Ida的声音，身子才放松下来，她知道自己喝醉了，头脑发昏。
但是又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说什么，就是很迟钝。
这种感觉很奇怪，不受控。
她眼皮越来越重，重新闭上眼睛的前一秒，Ida凑过来，问：“小听听，你房卡呢？”
“在包里。”赵听雨呢喃。
楚煜把她送到房间，请Ida帮忙照顾她洗漱。
他转身下楼帮她买了醒酒的药
Ida等赵听雨洗漱完睡到床上才离开。
她走出房间看到外面靠在墙上的楚煜，眉梢微抬，指了指身后，“人小姑娘在追你？”
楚煜一愣，“追我？”
Ida语气略显诧异：“不是吗？”
楚煜摇头，“不是，她来旅游。”
Ida静默几秒，忽而神秘一笑，她没把门关严，留了一条缝，“我先走了，你最好进去看看她，看她还有没哪里不舒服。”
“谢了。”楚煜看着Ida离开，在门口稍作犹豫，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里面就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床头夜灯没关。
楚煜站在床边，暖黄的灯光下，能清楚埋在被子里睡觉的人。
赵听雨几乎将大半张脸埋了被子里，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现一片绯红。
怕她闷着，楚煜倾身将她被子轻轻扯下来一点。
只不过才扯下来，她又哼哼唧唧地埋进去，微微隆起眉毛彰显出她的不满。
她这次埋的更深，只剩下一侧耳朵露在外面。
楚煜半蹲下身来，再次试图拉开她的被子，然而赵听雨倏地睁开眼。
眼里的醉意还未散开，雾蒙蒙的，也不知道看没看清眼前人。
“不闷吗？”楚煜迎上她的目光，低声开口。
他的手还停留在被子上，忘了收回来。
赵听雨没说话，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
看得人心口发软，楚煜眸色暗了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赵听雨睫毛扑扇了几下，隔了几秒，才慢吞吞地道：“对不起。”
楚煜表情微怔，“什么对不起？”
赵听雨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又睡了过去。
沉默半晌，楚煜面无表情地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等了十几秒，静谧的房间内响起赵听雨迷迷糊糊的嗓音：“没有。”
楚煜又问：“那我是谁？”
赵听雨声音愈来愈小，接近于气音：“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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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帘照进屋内。
微风拂过，窗帘随风飘动。
钻进房间内的光线也随之轻晃。
安静美好的氛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来电铃声打破。
纯白色的大床上，赵听雨裹着被子动了动。
铃声持续不断，她蹙眉把脸埋在被子里，没有要接的意思。
来电人明显比她有耐心，赵听雨被烦的没办法，终于伸手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她连来电显示都没看，直接接起，“喂？”
她的嗓音硬邦邦又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电话那头的人安静一秒，而后开口：“还没起床？”
听到这个声音的赵听雨眼皮动了动，被吵醒的不快一下消失大半，“还没。”
“快十一点了，肚子不饿”
楚煜的嗓音很淡，通过电流传过来，依旧让赵听雨心动不已，她不自觉放软下了音调，“饿，就是起不来。
“赵听雨。”楚煜懒懒的腔调莫名增加了点压迫感，“知不知道我是谁？”
“嗯？”赵听雨懒洋洋地窝在被子里，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凭本能回答，“楚煜啊。”
“现在倒是清醒了？”楚煜似是轻嗤了一声，“昨晚把我当成谁了？”
“昨晚？”赵听雨绕是在怎么迷糊，此刻也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善。
她没喝醉过，以前去清吧，老板给她调的酒跟饮料差不多，没有醉酒的经历。
她睁开眼，坐起身，努力回想自己昨晚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不记得了。”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点火的声音，楚煜许是咬着烟，说话轻飘又含糊，“你把我当成你喜欢的人，还跟我道歉。”
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赵听雨脑子里也浮现出几个画面。
她喝醉了，脑子迷糊，行为不受控，但并非没有一点意识。
她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赵听雨沉默须臾，低低地嗯了声。
楚煜嗓音被烟味染上了哑，“没什么要解释的？”
赵听雨抿了抿唇，“没有。”
电话里陷入了安静。
赵听雨一颗心因为他的沉默被搅的七上八下，最后受不住这种煎熬，换了个话题：“谢谢你这两天的招待，下次回海东请你吃饭。”
“没事，你下午回去，记得别丢东西了。”楚煜说他下午要上班，就不来送她了，“对了，你的贝壳还在我这，昨晚忘记给你了。”
“不用了。”赵听雨吊在半空中的一颗心，一下沉入谷底，“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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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港城回来，赵听雨直接回了枫溪镇。
她给妈妈买了几贴膏药，迫不及待地想拿给她试。
帮妈妈贴好膏药，还跟她分享这次旅游的照片，划到某一张时，她心下一慌，赶紧划开。
赵妈妈咦了声，“等等，这小伙子是谁啊？”
“同学，正好在港城碰到了。”赵听雨轻描淡写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