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干净的模样,走路的姿态也能看出他恢复了许多。站定在女孩面前,低头俯视着。
两人说了什么,苏眠不知道,只能看见女孩仰着头,很快便开始哭,揪着陆景南的衣服又锤又打,最后还是陆景南的随从推着轮椅,把女孩拉开了一点距离。
阳光折射在陆景南身上,将锐利的面部线条映衬的镶满金边,好似在发光。
刚刚女孩在打他的时候,他也并没有躲,就像一堵墙似的,任由女孩捶打。
从阿凯手上接过纸帕,陆景南往前走了两步,塞到女孩手上。又撑住轮椅的把手,跟女孩低头说了几句话,直起身子,女孩便被随从推着离开。
陆景南站在原地看着女孩的背影,叹了口气,跟阿凯交代了几句,两人便也踱步走出了苏眠的视线。
苏眠抱膝坐在椅子上,八月的盛夏,她却有种衣衫单薄的走在冰天雪地之感,冷的汗毛都竖起,身子止不住的颤。
后来怎么爬回床上的她也不清楚,有人进来给她喂饭时,见她人就是半昏迷的状态,身子还在不停的抖,温度更是烫的吓人。
把医生喊来给她降温,可各种手段都用尽了,苏眠就是高烧不退,且瞳孔都开始有些涣散。
就那样连烧了两天,陆景南终于做不住了,苏眠高热到接近四十度,什么人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再烧下去没准都得烧傻了。
陆景南揪着医生脖领让他想办法,可医生只说他也是尽力了,苏眠这是心火,积郁成疾。
那时候陆景南整个人都崩溃了,就跟苏眠生孩子时的感受一样,就想着她能醒过来,醒过来就好,人能够平安无事,活蹦乱跳,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苏眠就那样连烧了五天,体温才慢慢降下去,醒来时身上一点劲儿的都没有,睁开眼看到陆景南,也没有想骂的心情,全身都像是被人揉搓过的面团,酸涨着无力。
可她还是不肯吃东西。不肯主动进食,不肯主动吞咽。陆景南也不敢再让人给她强灌。
“苏眠。在我身边呆着,就比死还让你难受吗?”
陆景南坐在椅子上,看着病床上那张惨白而又清透的脸,睫毛低垂,眼眶合紧,微抿的薄唇没有一丝血色,心就像是被人用刀划破,搅着凌迟他一样。
苏眠不说话,或者说,她都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陆景南伸手摸进被子,攥在她的手背上,纤细的骨骼瘦到硌手,且掂着就像是在掂一团棉花,轻到没有分量。
“我放你走。但你要先把饭吃了,能从床上站起来,你才能走出我身边。”
陆景南摩在苏眠的手背上,薄薄的一层皮裹着骨头,若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知道“皮包骨”原来是这样凄惨的感受。
喉结滑着,就有种疼在蔓延进他心里。
苏眠撩开点眼皮,看向陆景南。
大病一场,她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此时听到陆景南说出口的话,更是觉得不真实。
陆景南眼眶粟红,样子说不上是悲伤还是冷冽,半倚在靠背上,身型落拓,无能为力的注视着苏眠。
要他怎么办呢?
喜欢一个人,结果对方死都不愿意和他一起,他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体会这种求而不得。
全身的棱角都没了,全都在情爱的剃刀之下,剐了个面目全非。
浮生若梦。
早知一切是空,又何必曾经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