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这十几年的事情,都不如这一年来势汹汹的糟糕,因着赵家那一场欢宴,认识了祝连亭,本该是心中不能放下的英雄少年,终究是为了一场利益散的干干净净。
这一路上碰见了一些人,走失了一些人,可还有一人,他说,万事有我。
世事无常,许多事都似是命数使然,就如现在,数月前的白采薇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会与赵太傅的嫡孙坐在一间屋檐下,共看一本《宋史》。可更让人想不到的怕是本以为有意之人,却是自作多情。
那一本《宋史》还是被主人落在客厅,要进了家门的脚又堪堪收回来,折了半条街,没想到的是将这所有的事情终究放在了眼前。
许是门房看白采薇这样快的又回到了赵家,应是与主人有约,赵家众多的下人也奇怪的不见了踪影,这一路如入无人之境。
客厅的大门一声轻响,白采薇还未开口,便听到聂幽有些沧桑的声音自楼上传来,他道:“小王爷,除了昨日姜子安发难,其实…如今京城已经传遍了白小姐日日拜访的消息,您……真的不对白家下聘吗?”
自小被教导大家礼仪的人,将闺秀该有的品质在这一刻忘得干干净净。
聂幽这一声小王爷,叫得人心中一动,似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却来不及分明与细想,此时此刻此境,她只是想,想知道她心中的那株君子兰,能否自心上植于身侧。
“幽叔……”那熟悉又清冽的声音响起,白采薇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却听他道:“我哪里配的上她。”
“小王爷怎可妄自菲薄……就算……唉,但是如今白家骑虎难下,您给白家下聘也不怕他们不应,如此才是皆大欢喜。以后您更不会担心她受人欺负了……”
“幽叔。”赵明章打断了聂幽的话,只听他的声音不带一点起伏道:“我若是知道有今日,便从一开始就不该见她。幽叔以后不必再劝,我……我对她只是故交之谊,并无男女之情……”
握在身侧的手捏的更紧了,就似溺水的人以为自己抱住了一截浮木,可那只是海市蜃楼镜花浮影。
故交之谊……并无男女之情……
说的好生容易——
事到如今,只我一人,又只剩我一人……那便只当是醉梦一场,明日醒来便当再不认识你赵明章……
可,为什么……凭什么……
眼眶里含着的眼泪似是再也忍不住了,似是连着魂魄都抽离了,白采薇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去拿自己忘在客厅的书,跌跌撞撞的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线装的书本飘飘零零落下几页,散了一地再也收拾不及。
楼上的脚步声又急又快,早就没了小赵少爷的一派从容,她听有一人在耳边,唤道:“采薇——”
棠棣。
“又叨扰小赵先生了……这本书忘在贵府,我拿完就走,不想惊扰……”
“采薇……”那好看的眉紧紧的蹙起,他张了张嘴,嗫嚅一声,还是道:“你……是不是听到了,其实我……”
似是垂眸捡着那书页的眸子,微微泛起了些亮光,白采薇终是将所有书页收在一处,看向赵明章,要听他一句话,可听到的却是,“我……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妹妹……以后有什么事尽可来找我……”
“赵先生太客气了!我怎么敢当你的妹妹——”白采薇那双亮起来的眸子终是归于满心的凄凉,低下头一个苦笑,尝到了脸颊上的一点咸涩,她转身,缓缓道:“本不该见,那便再也不见……”
那步子迈开,却只觉一顿,白采薇那双通红的桃花眼,自扯住自己衣袖的那双手,看到了赵明章的脸,带着诧异与惊愕,却呆呆的看着自己,什么也没说。
“请赵先生放手,我们男女有别,莫要拉扯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