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黄志和智娶岳女侠

刘惠恕

且说黄义明主持宋倩雯与龙宗道婚礼完毕，宣布在蝴蝶关整体十日，再继续前往攻打杨家关。杨家关与蝴蝶关的间距约二百余里，路途相对好走。约行两日之后，黄义明的大军已来到杨家关前。黄义明策马察看地形，发现杨家关建于一山岗之上，关门紧闭。关前有一大片空地，便于两军决战。而城墙修得十分高峻，不利于攻打。据事先已得知的谍报，杨家关的守将名杨清野，是南宋名将杨再兴的后人，颇精韬略。黄义明数度向关城发箭函约战，均无回应。试着攻城一次，发现城池坚固，防守严密，难以攀援，而攻城士卒，则死伤了数百人。

黄义明一时愁眉不展，与手下将士协商：看来打杨家关要作久战准备了，当请士卒广积粮草、抓紧时间打造攻城的云梯与撞车，此外当设法多购火药，以便不得已时，挖地道、炸城墙。而杨家关的守将杨清野之所以坚守不战，是因为他事先已得到逃亡过路的原牛角关关主俞化鹏的告诫。俞化鹏对他说：黄义明武功高强，狡诈善用兵，切不可出城作战，出城作战必败，而先前蝴蝶关主蝴蝶夫人自持剑法高明，无人能敌，不听其劝诫，一定要出城应战，以致失手被擒，关城亦随即陷落。俞化鹏讲完这些话后，便告辞而去，前往本帕山，向逆伦邦主户桂生报告前方败绩，让其早作应战准备。而在俞化鹏离去之后，杨清野命令部下早做守城准备，这也导致了黄义明向杨家关约战不应，攻城无效的结果。

正在黄义明与手下众将为攻城无计而发愁时，营门守兵突然进帐报告：黄义明儿媳岳淑均、子黄志和率领副将王志平、赵志乐、余志丰，先锋将岳小娟，并二千家兵前来参见元帅并助战。黄义明听罢大喜，叫门卫快快放入。黄义明远在野人山作战，又如何来了儿子与儿媳？此事还得从头说起。

且说黄义明当年在眉山凌云寺与朱云霞公主结缘成婚后，育有一子名黄志和。但因黄义明忙于寻找逆伦邦主卢桂生的宗迹，无暇教授孩子武功，让其妻负责传授武功。其妻忙于照料老爷黄宗羲，又叫养子刘宏业代授武功。而刘宏业与黄志和实为兄弟关系，无法严管，再加上黄志和天性玩劣，以及其母疼爱不管，黄志和的武功始终未能学成。他整日所做的事，便是与相邻几个大村——王家村、赵家村、余家村的几位公子王志平、赵志喜、余志丰，结拜为兄弟戏耍。按当地风俗，他们这一代人的生年以志字排辈，所以名字中都带有一个“志”字，但他们相互之间，却按出生月份排辈，分称王老大、赵老二、黄老三、余老四。这几位公子因家境富裕，无需亲身下田，又不愿意读书，所以整天所做的事无非是斗鸡走马、喝酒赌钱。他们好事没怎么做，当然也没干大坏事，但时不时搞出些无事生非的事来。

而在这几个村庄附近有一座荒山名伏虎岗，周围都是树林，因常有老虎出没，平时没人敢上。有一年来了一位姓岳名淑均的女侠，带着母亲搬到伏虎岗上，搭了一个茅棚，住了下来，以打猎为生。这位岳女侠可是华夏英杰岳飞（1103—1142年）的第十八代裔孙。其父早年死于抗击清兵入侵中原的山海关战役，母亲身体不好，便一直被岳女侠带在身边照料。。

有一次岳女侠手拿弓箭正欲进深山打猎，茅舍前来了一位青年公子，因见岳女侠貌美，便上前挑逗道：你如何住得此山？岳女侠答道：此处为荒山，我如何住不得？青年道：你知晓我是谁？我乃当地有名的王老大，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修，要从此路走，留下买路钱。因此你要居住此山，须经我王老大同意。岳女侠反问道：我怎么未见山头上写着你的名字？王老大答道：以前是写着的，木牌被风吹走了。但是你要在此山上居住也可以，但须有个条件，即必须与我比武，你胜了方可居住，你如输了，就得嫁给我。岳女侠道：如果你比输了又待如何？王老大道：如果我比输了，身下骑的这匹好马便输给你，另外跪在地上给你磕三个头，叫三声姑奶奶。

岳女侠道了一声好，说道：比就比。随后便撩下手中的弓箭，放出一个比武的身架。王老大也跳下马来，摆出一个身架，说道：男不欺女，你先动手吧！岳女侠也不客气，当胸一拳击去，王老大连忙用双手来挡，不意岳女侠此招是虚招，只见她身子一矮，侧身一个扫荡腿将王老大扫倒在地。王老大连忙双手撑起，正欲还击，岳女侠已绕至其身后，对着王老大屁股上就是一脚。由于王老大起初出口轻溥，岳女侠心中有气，腿上稍微加了一点力，王老大顿时朝山脚滾去，连滚了十余丈，方才立定身子，头也不回地朝山下便跑。岳女侠在身后叫道：记住，你还欠了我三个头未磕。

且说王老大逃到山下后，越想越气，因为只为讲了几句调侃话，便输了五百两银子买的好马不算，还挨了一顿打。于是便来到赵家庄挑唆赵老二道：伏虎岗上的岳女侠相貌美似桃花，正欲比武招亲，你武功比我高，何不去一试？

赵老二听罢来了劲，骑马便上了伏虎岗。见岳女侠正待出猎，便说道：听说姑娘正待比武招亲，晚生不才，愿意一试。岳女侠说道：我何曾说过要比武招亲的事？此必是方才王老大打赌输了好马，挑唆你前来。而赵老二见岳女侠貌美，又欺她是个女流，不肯罢休，便说道：我也愿意一赌，如我赌输了，也愿意把身下的坐骑输与，若赌赢了，望姑娘能下嫁给我。

岳女侠道了一声好，便拉开身架，叫赵老二先动手。赵老二也不客气，以一记黑虎掏心拳起势。岳女侠以一记拂云手挡开来拳，右拳直击赵老二臂部。赵老二向后退了一步让开，双掌发力向岳女侠推来，岳女侠见状，也双掌发力，向赵老二反推去。四掌相对，赵老二顿感到来掌力量如同排山倒海，源源不绝，自己抵挡不住，向后连退了三五步，然后一屁股坐倒在地。岳女侠前行问道：你输了没有？赵老二连道：输了！输了！但你等着，我叫老四来会你，届时一定能打败你。说罢起身向山下跑去。

岳女侠回了一句：行，我等着。原来赵老二与岳女侠对决时，说话较为客气，岳女侠不欲使其过于难堪，只用了不足半成功力，而赵老二却误以为自己的实力与岳女侠仅稍逊一筹，因此想把平素比自己力气稍大的余老四叫上山来比武。

而不一会儿余老四策马上山。见岳女侠正立于茅舍前，便拱手为礼道：听说岳女侠欲比武招亲，已连败我两位兄长，我愿意前来献丑。岳女侠道：并非是我要比武招亲，而是他们一定要与我打赌，不知你这次上山，欲与我赌什么？余老四指了一下自己身下的马说道：赌这匹五花马，此马是我上月才买来的，价值千金，比我两位兄长骑的马要值钱得多。如我赌输了，便将此马让与，决不食言。如我赌赢了，姑娘亦不得食言，必须嫁给我！

岳女侠说了一声好。余老四便跳下马来，摆了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双掌突然变拳，向岳女侠的双额击去。岳女侠见余老四的起势，便知道他的功力要稍强于其两位兄长，也稍加了一点功力，回了一招野马分鬃，将来拳拂开。余老四又应了一招十字手，以左手护胸，以右掌欲锁岳女侠的来臂。岳飞侠暗道：姿势尚正，只可惜功力太弱，后退一步躲开来掌，突发一记进步冲拳，直击余老四胸部。余老四见状急退，岳女侠飞起连环腿将余老四踢倒在地。随即问道：你输了没有？余老四连道：我输了，但心中不服，你如果能打败我三哥，我便口服心服。该罢下山。

两天之后，又有一个自称“黄老三”的年轻人上山来找岳女侠比武。原来王老大、赵老二、余老四三人比武惨败下山后，纷纷怂恿黄志和上山找岳女侠比武，并与他说：你是我们四人中武功最高的一个，岳女侠的武功仅比余老四高出些微，你如果上山比武能胜，娶到岳女侠为妻，我们每个人都输你五十亩田地为贺礼。

黄志和自知武功未能学成，上山比武怕丢了黄家颜面，但经不住几位结义兄弟说岳女侠长得如何之美、以及人输五十亩田地给他做贺礼的怂恿，最终上山找岳女侠比武。岳女侠指着马厩中圈养的三匹马问他：这三匹马都是你结义兄弟输的，你如果比武输了，赌什么给我？黄志和答道：我把山脚的酒店输给你，但我比武赢了，你必须承诺嫁给我。岳女侠讲了一声好。黄志和遂跳下马来，放出一门户，一拳朝岳女侠打来。

岳女侠使左手接了一下，发现来拳果然较前两天来的三位强了一些，便加些力量，回了一招飞燕汲水，用右手双指直点黄志和的肘上穴道。黄志和吃了一惊，发现岳女侠用的竟是本门武功，连忙回了一招猢狲上树跃开，又反击了一掌神龙摆尾，欲锁住岳女侠的双臂。岳女侠见状，脱开黄志和的来掌，还了一招猛虎出山，双拳直击黄志和的两额。黄志和见状大惊，连忙朝后退跃躲避。岳女侠突然进身，施之以一招野马扬蹄，用连环双腿将黄志和踢得仰面朝天地翻倒在一丈开外的草丛之中。

黄志和倒于草丛之中后，便双目紧闭，一动也不动。岳女侠见状，吃了一惊，暗道：这个黄老三不该如此不经打，只交手三五回合，被打得动弹不得。便走上前去问道：你死了吗？给我站起来！伸单手欲将黄志和拖起来，黄志和却趁着岳女侠俯身之际，伸手朝岳女侠胸前摸了一把，跳起来朝山下便跑。岳女侠见中了黄志和的算计，大怒，骂了一声：黄老三，我打断你的狗腿！起身直追。

原来这黄志和平素习武，都是其兄长刘宏业所教，其习武不用功，只学会了一些花架子。其与岳女侠一动手，见对方用的竟是本门武功——岳家拳法，自知不是对手。便趁着被岳女侠踢翻在地之机，躺在地上装死，待岳女侠俯身察看之机，赚了点便易就跑。这黄志和武功虽然不济，轻功倒可以，见岳女侠飞快追来，便急忙跑入山脚的一家酒店之中。见岳女侠追至，便跪在酒店门口叫道：岳女侠饶命啊，这家酒店我输给你了！其旁边还站着一个贼眉鼠目的店小二。

岳女侠正在气头上，一把抓住黄志和后颈的衣领将其提起，朝门外一丢道：黄老三，我叫你占便易！只听呯的一响，黄志和又是后脑先着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岳女侠近前察看道：黄老三，你又死了吗？黄志和仍躺身地上，一动也不动。岳女侠近身将黄志和当胸一把拖起，黄志和趁势在在岳女侠脸上亲了一口，拔腿便往山下黄家村跑去。

岳女侠在后面紧追不舍，眼看追近，黄志和早已跑入黄家庄内。岳女侠在后面大骂：黄老三，我打断你的狗腿！岳女侠一直跑到村前，见村口黑压压地跪着一大片人，口呼：祝少奶奶进庄打断少爷的狗腿！原来这一切都是黄志和逃进村时，叫庄客学说的，黄志和逃进村时，遇人便说：后面哪女的追到，你们必须给她磕头，她嘴上说什么，你们就跟着说什么！于是便有了岳女侠进村时所遇到的那一幕。

岳女侠怒气冲冲地跟着黄志和进村跑了一圈，已不知黄志和躲入哪一个房内了，只得怒气冲冲地出村，而一路所遇，都是村内人群给她跪地磕头，村内响彻着“祝少奶奶进庄打断少爷的狗腿！”而岳女侠走出村口，又免不了一干人群跪地齐呼：“祝少奶奶出村打断少爷的狗腿！”尤令岳女侠生气的是：走到山脚酒店，哪个先前贼眉鼠目的店小二已跪在路中央给岳女侠磕头道：“祝少奶奶出村打断少爷的狗腿！”岳女侠正有气没地方出，抓住店小二后颈衣颈一把拎起，朝路右草丛中一扔道：谁是你家少奶奶！店小二在草丛中叫道：少奶奶，别打我啊！将小人打死了，没有帮你看酒店了！岳女侠啍了一声，扬长而去。

且说这黄家村这么大，又人人习武，当时没有人能挡住岳女侠吗？倒真是如此。因为以岳女侠的武功计，当时村里没人能是对手。当时村里武功最高的要数黄志和的母亲朱云霞公主，可以一挡，但朱云霞素知其儿子无赖，躲在屋内不愿出面。刘宏业若在，也可以一档，但是刘宏业当时早已被黄义明叫到江心坡去打安南了，所以上演了这出岳女侠大闹黄家村的滑稽戏。

岳女侠返山之后，颇安静了几天。一日岳女侠正欲进深山打猎，突然见一老者指挥民伕在自己所居山顶搬上来不少木料。岳女侠拦住老者问道：你们搬这么多木料上山干什么，老者回答：要盖房子。岳女侠道：这个山头面积不大，且我家一直在此居住，你们想盖房子，能否另找山头？老者道：这个山头又不是你家买下来的，你能在这里盖房，我岂不能？而且木料都已运送上山。当然你要不让我盖房也可以，须与我打赌，我画一个园圈，你只要能把我推出圈外，便算是我输，我盖的房子便归你，你看如何？岳女侠说了一声好。

老者随即让民伕用粉灰在地上画了一个圈，人在圈中立定，双掌摊开，让岳女侠来推，嘴中并说道：姑娘若能将我推出圈外，所盖的房子一定归你。岳女侠道了一声好，并问道：你准备好了吗？老者道：准备好了。岳女侠暗中运气，双掌着力，朝老者双掌猛推过去。老者突然双脚离地，如箭般向后倒飞而去。岳女侠见状大惊，飞身向前，托住了老者的后背，使老者平安着地时，人未摔伤。

岳女侠发声斥道：老人家，你身无武功，跑来与我打什么赌？届时你摔死了，我还得给你偿命。老者其实并非毫无武功，但是他的真实功力较岳女侠相差得实在太远，如何当得岳女侠双臂发出的神力一推。老者答道：今日我打赌输了，口服心服，盖好的房子一定规你，决不食言。随即喝令民伕动工。岳女侠拦阻道：你既然打赌输了，不必再叫手下人盖房，留下钱给自己养老算了，你年纪这么大了，我也不会把你的打赌当真。老者听罢使要拔剑自尽，说道：我年纪这么大了，岂能言而无信！我说过赌输了，造的房子归你，现在我不能兑现自己的赌约，还有何面目活于人世？不如自杀算了。岳女侠见况说道：老人家，你可千万别自杀，你自杀如是因我而死，我还得给你偿命，你只要有钱，房子想怎么盖都行，但届时我不会住进去，也不会让你住进去。言毕拿起弓箭入山打猎。

而如此一连十天，老者已将一幢三层的小楼盖好。一日岳女侠正要再入深山打猎，忽然一个工头模样的人找上门来，要求岳女侠验收房子。岳女侠道：我早就说过：这个房子我不会住，当然也不会让你们住进去，你们既然已盖好了房子，就请下山吧，我不用验收。说罢便手持弓箭进入深山去打猎了。

当天岳女侠入山恰好射杀一只老虎，当她傍晚肩扛老虎归来时，大吃一惊，原来她原住的茅草房早已被拆得干干净净。走近新盖的小楼一看，但见屋内坐有一中年妇女与一年轻姑娘，二人见岳女侠到来，连忙出门迎接，并帮岳女侠接下肩扛的老虎。岳女侠急问道：你们是何人，我娘呢？二女答道：我们是少庄主派来照顾老夫人的，老夫人正在楼上。岳女侠随同二女上楼，但见窗几明净，房子造得颇为考究，雕梁画栋，家具一应俱全。老母住在三楼，正依窗轩眺望深山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