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拧了热毛巾来，舒言开始给傅珩尧擦脸。

她的动作，很轻柔很轻柔，轻柔到就像是在对待一个初生的婴儿般，她的眼神，更是专注到无法形容，充满崇拜和爱慕，还有幸福甜蜜。

给傅珩尧擦完脸和手，舒言又开始给她刮胡子。

傅珩尧不喜欢电动的剃须刀，喜欢比较传统的剃须方式，因为这样可以把胡子处理的更加干净。

所以，舒言先在他的胡须生长的地方，用手轻轻地涂上一层剃须膏，那白色的泡沫，就像香浓的乳酪般，细腻又柔软，感觉很好。

等剃须膏涂抹好后，舒言拿过剃须刀，从上至下，开始小心翼翼地给傅珩尧刮胡子。

以前的时候，她也给傅珩尧刮过几次胡子，不过，都是傅珩尧自己涂好了剃须膏后，她只管坐在盥洗台上，拿着剃须刀给他剃。

在她给他剃的时候，他还会特别不老实，老是低头吻她，她躲都躲不过，最后弄的她满脸也是剃须膏。

一旁的护士看着舒言那无比温柔又小心的样子，心中，除了羡慕嫉妒，便是对这一对夫妻的敬佩。

听说，车祸发生的时候，他们开的是一辆迈巴赫，傅珩尧是为了保护舒言，才会受这么重的伤的。

大家都知道，迈巴赫不仅舒适性极强，而且安全性很高，正常情况下，如果不是发生毁灭性的车祸，车子本身都是有很强的保护性措施的，车里面的人不受重伤。

像傅珩尧这样的男人不，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可是，就是在明明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他还要不顾一切地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舒言。

所以，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傅珩尧重伤，而舒言却毫发未损。

如果傅珩尧不是用自己的身体去为舒言阻挡了车祸发生时所带来的冲击力，他的后脑完全不会受到撞击，肋骨更加不可能断裂的。

在那样千钧一发之际，傅珩尧根本来不及做任何的思考，他的任何一个动作，都出自下意识，出自一种本能。

由此可见，傅珩尧对舒言的爱，是多么的厚重。

厚重到可以不计一切地去保护她，哪怕明知道她没有生命危险。

舒言为傅珩尧一点一点地刮完胡子，擦干净脸上白色的剃须膏后，又给他擦上须后水，那淡淡清冽的味道，好闻极了，混和着傅珩尧原本身上的体香，是舒言最喜欢的独一无二的味道。

做完所有的一切，舒言在床边的椅子里坐下，双手握住傅珩尧那白皙修长，骨骼雅致的大手，即使重伤躺在床上，他的手，仍旧是温暖的，无比的温暖。

“很早的时候，就听妈说，你小时候特别特别地调皮捣蛋，还在读幼儿园的时候，就把妈的首饰拿去送给班上的小女孩。”舒言说着，不禁皱着鼻子俏皮地扬唇一笑，抬手不轻不重地在傅珩尧结实的小臂上掐了一把，嗔着他道，“你老实交待，是不是从幼儿园开始，你就有女朋友了，开始和别的女人亲嘴接吻了？”

舒言嗔着他，见他只是安静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更不开口回答她，她又兀自地点了点头道，“一定是，你怎么可能这么体贴细致，什么都知道，一定从小就是一个把妹高手。”

“妈还说，你从小就脸皮特别厚，总是仗着自己的一副好皮囊，去迷惑班上学习成绩特别好的女生，让她们心甘情愿地帮你写做业。”想着傅珩尧小时候一副妖孽的样子去迷惑别的小女生的样子，舒言便禁不住好笑，“傅珩尧，从小到大，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写过家庭作业呀，这样一来，你从小到大到底迷惑了多少的女生呀？”

一旁守着的护士听着舒言的话，也不禁笑了，插话道，“估计傅先生读书的时候，一定是学霸加学校里的校草级风云人物，肯定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喜欢傅先生。”

舒言回头，看着护士一笑，摇了摇头道，“才不是，他小时候是个学渣，不过确实是个风云人物，因为老跟同学打架，还跟老师对着干，把老师都气哭过。”

护士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感叹道，“真的想不到，傅先生小时候会是一个那么调皮捣蛋的学生。”

舒言亦是笑了，格外骄傲地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我老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存在，没有他做不到或者不敢做的事情，只有你想不到的事情。”

“太太，外面有人想见你。”

舒言的话音才落下，门口，便传来叩门的声音，然后，楼小菁探头进来，对舒言道。

“谁？”舒言看向门口问道。

“谷首领的太太，肖美芳女士。”

得到答案，舒言原本澄亮皎洁的双眸，瞬间便黯淡了光芒。

她垂下双眸，看着傅珩尧，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我不想见她，让她走吧！”

“言言，难道你就不想听听，关于你妈妈小瑶的事情吗？”只不过，舒言拒绝的话音才落下，肖美芳便钻到了重症监护室的门口，就站在楼小菁的身边。

舒言倏地抬眸，看向门口的肖美芳，却没有说话。

“你妈妈从小是我带大的，我最了解她，你难道就不想了解一下你妈妈的过去吗？”肖美芳看着舒言，眼里带着恳求地道。

舒言看着她，迟疑一瞬，终是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傅珩尧后，松开了他的手，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就在她松开傅珩尧的手，身起走开的那一霎那，傅珩尧那只原本被她握着的手五指，动了动，像是想要抓紧舒言，不让她离开一样。

像是感应到什么，走了几步，舒言又停下脚步，猛地回头，看向病床上的男人。

看到跟刚刚一样，并没有任何反应的傅珩尧，她又大步走回床前，俯身，亲了亲他的唇，“我就出去一会儿，很快回来。”

说完，她淡淡一笑，这才又转身，出了病房。

来到一间安静的休息室，一进去，门才关上，肖美芳便拉住舒言的手，“噗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

舒言微愣一瞬，反应过来后，才明白过来自己上当受骗了。

当即，她便沉了脸色，想要甩开肖美芳紧握着她的手，离开。

只不过，肖美芳却紧紧地拉着她，不松手，更不让她离开，声色动容地道，“言言，我不是想骗你，我是真的想跟你说说你妈妈以前的事情，但是在我说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就是放过你小姨，不要再起诉她。”

舒言低头，淡漠的双眸不带任何一丝情绪地道，“谷夫人，你是年近六旬的老人家，来跪我这个小辈，实在是不妥，你还是起来吧！”

肖美芳喜出望外，立刻便欢喜地问道，“这么说，你答应放过你小姨，不再起诉她？！”

“对不起！我没有什么小姨，我要起诉的，是蓄意要杀死我和我丈夫，还有我的孩子的人。”在肖美芳突然变得无比失望的神色下，舒言顿了顿，半是嘲讽半认真地道，“所以，谷夫人，你还是起来吧，不要跪错了人。”

肖美芳哪里愿意起来，她已经年近六十，就谷雨一个女儿，再者，她明白世间人情冷暖，她风光了几十年，更不能到了晚年，名利地位不保，失去一切，成为众人嗤笑的对像。

“言言，你外公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拉着舒言的手，肖美芳开始声泪俱下，泪眼婆娑地道，“你知道嘛，虽然你的亲外婆去世这么多年，可是，你外公心里，却从来没有放下过你的亲外婆，所以，从小到大，你外公宠的人，一直是你妈妈，从来都不把你小姨这个女儿当回事，所以，才会导致你小姨从小没有受到严格的管教，被我宠坏了，做事偏执，一意孤行！”

说着，肖美芳擦了把脸上的泪，又继续道，“但是，你小姨她不是个坏人，她只是太喜欢傅珩尧了，太想要嫁给他，和他在一起，她也根本没有想过要开车撞你们，那天是她吸了冰毒，产生了幻觉，没有控制住自己，所以才会撞上你们的，她不是故意的，绝对不是故意的。”

看着眼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肖美芳，舒言却淡漠的像个冷血动物一样，没有丝毫情绪地道，“谷夫人，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在法庭上，跟法官说吧。”

话落，舒言用力甩开了肖美芳的手，越过她，大步便要往外走。

“言言，就算你不愿意原谅你小姨，那你也总得为你外公为你妈妈着想吧？”舒言才走一步，肖美芳又拉住她，继续道，“你外公兢兢业业奋斗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到了今天的位置，过不了几年，也就该退休了，你总不能让他，因为你小姨犯下的错误，而毁了他一辈子的荣耀成就吧？”

背对着肖美芳的舒言，浑身微微一颤，原本不带任何一丝情绪的眸底，划过一抹黯然。

“言言，你妈妈是一个很宽容的人，如果她还活着，她一定希望你外公好好的，希望你外公功成名就，能风风光光的退休，安安稳稳地过完以后的日子，你难道不想吗？”

“谷夫人，你口口声声都是我外公，我妈妈，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因为你的女儿而死去的人？”舒言倏地回头，瞪着肖美芳，目光凌厉，染满怒意地道，“你们因为有权有势，就可以随便把普通老百姓的性命不当命，把自己女儿的命却看的比什么都金贵，你这样做，良心能安稳吗？晚上睡觉的时候，能睡的着吗？就不怕死后，下地狱，阎王爷都不放过你们吗？”

肖美芳没想到，舒言突然间会做出这么大的反应，一时间被她吼的一愣一愣的，失去了反应，除了怔怔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肖美芳无话可说，舒言不禁淡淡一声嗤笑，继续道，“是，谷首领失去了谷雨这个唯一的女儿，确实可怜，可如果他拿老百姓赋予他的权力不当回事，以权谋私，徇私枉法，若是被人告发，最后被中央处置，那他的晚景岂不更是凄凉？！”

“不会的，不会的。”肖美芳摇头，紧抓住舒言的手腕，“言言，你肯定不会去告发你外公的，是不是？如果你妈妈还活着，哪天回来了，谷家没有了，那她一定会很难过的。”

舒言闭上双眼，无奈地轻吁口气，然后再次用力，将自己的手从肖美芳的手中抽走。

“谷夫人，以后不要再跪我了，我受不起。”

话音落下，舒言一把拉开门，大步离开。

肖美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整个人无力地软到了地板上。

是她想错了，眼前的这个舒言，跟谷瑶，太不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