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傅时境看着自己的手腕上，被舒言死死咬住的地方，不管她怎么用力，他就是不松手，甚至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任由舒言发了狠地咬，就好像他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意一样。
血腥的味道，不断在舒言的口腔里蔓延，她用尽浑身的力气，甚至是要将傅时境手腕上的肉给掀下来了，可是，他却一动不动地，丝毫都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
就在身上的力气几乎要耗尽的时候，舒言松了嘴，笑着抬头看向傅时境，有泪水，瞬间涌起，夺眶而出。
“傅时境……就算我……我死了……我也不会……不会原谅你……死也不会原谅……你！”
看着舒言那双澄亮的双眸，就像熄灭的灯火般，忽然黯淡了所有的光泽，还有她眼里滑下来的泪，傅时境几乎是瞬间就慌了。
下一秒，他松了手，将身子正在不断往下滑的舒言一把抱进了怀里，紧紧地抱住！
“言言，你别死，你别死……”紧紧地抱着舒言，就像抱着稀世珍宝般，傅时境将头，深埋进她的长发里，颤抖地哭着，求着，“言言，你别死，我不让你死，我不让你死……”
“咳……咳……”
呼吸重新获得自由，舒言一边轻咳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息。
“言言，你没事吧，没事吧？”
听到耳边的咳嗽声，傅时境松开了舒言，转而双手捧起她的小脸，满脸紧张担忧地问道。
舒言掀眸看他一眼，忽然便抬起双手，猛然用力，将傅时境一把推开。
傅时境猝不及防，往后踉跄几步，跌进了不远处的沙发里。
“傅时境，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可以懂事，才会长大，才会不再像个孩子，而是成为一个男人？”
看着傅时境，舒言怒吼。
此刻，她没有畏惧，没有慌张，更没有害怕，她只想把心底最最真实的想法，全部吼出来。
“拜托你，看清楚了，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你四叔傅珩尧的老婆，我是你的四婶，我再也不是你从前的那个老婆了，你不要再妄想了，什么都不要再妄想了！就算你今天从这里跳下去，因为我从这里跳下去，死了，我也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更不会为你伤心难过一秒！”
“住嘴！”
傅时境倏地站起来，冲过去，扬手便朝舒言一巴掌甩了下去。
“啪！”
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的同时，舒言也被傅时境扇的一个趔趄，往一侧倒去。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抓住什么，可是，却什么也抓住不住……
“啊！”
“舒言，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完全不顾倒在地上表情痛苦的舒言，傅时境只顾着自己咆哮，“你说，小然是不是你和傅珩尧的女儿，是不是你亲生的？是不是？”
“是！”舒言倒在地上，一只手紧紧地护着肚子，一只手撑起自己此刻显得格外笨重的身子，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傅时境，“小然是我的亲生女儿，是我和珩尧的亲生女儿，你说的没错！”
她白净的小脸上，清晰地显现着五个手指印，嘴角，有血丝不断地溢了出来，却让人分不清楚，那是她自己的血，还是傅时境的血。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傅时境伸手过去，用力攫住舒言的下颔，怒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恶狠狠地瞪着她，“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让人换的，还是傅珩尧？你们是不是早就搞在一起了，串通一气，就等着找出我的错来，跟我离婚，是不是？”
“……是！”
舒言紧皱着眉头，痛苦地回答他一声，有液体，开始不断地涌了出来，整个肚子，像是被人用皮带，一圈圈地不断地勒紧，再勒紧……
痛！好痛！
“……傅时境，我从来……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从看到你四叔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爱上了他……跟你在一起的那几年……只不过是把你当成了他的……他的替身而已！”
闭上双眼，将身上里传来的所有的痛，掩藏在眼内，舒言深深地吸气……
“舒言，你再说一遍？”
“我没有爱过你……傅时境……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从来……一点儿……都没有！”
看着那样绝情的舒言，傅时境的身体，一点点，朝地面软了下去，从未有过的痛苦与绝望，似万箭齐发，将他的灵魂都射穿。
一片妖娆的血色，弥漫开来……
“傅时境……从我跟……珩尧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们……我们就谁也不欠谁了……对与错……爱与恨……全部抵消……我们不再有过去……也不再有将来……你是珩尧的侄子……我是你的四婶……除此……这外……再没有任何……任何的关系！”
“你住嘴！住嘴！”
“砰！”
傅时境开口的同时，一声巨响，将公寓原本紧闭着的门，猛地被揣开。
“珩尧，你别进去！”
门口处，傅珩尧不顾任何人的阻拦，箭步朝公寓里冲了进来。
“小寒！小寒！”
傅珩尧如鹰隼般锐利的深邃眸光，在公寓里迅速地搜索一圈，当看到倒在角落里，护着肚子，脸色苍白如纸，身下的长裙全部被血色染红的舒言，他的整个大脑，“轰”的一声便炸了，被炸的白茫茫一片……
“老公……”
“小寒！”
傅珩尧浑身一颤，倏地回过神来，下一瞬，他冲过去，单膝跪在舒言的面前，将她打横抱起，转身箭步往外冲去……
……
“小寒，你要撑住，撑住，你一定要撑住！”
车上，傅珩尧一只手紧紧地抱着舒言，一只手捧着她的一边小脸，被泪水打湿了的猩红双眸，沉沉地无比认真与执着地看着舒言，一声声地不断叮咛着。
舒言紧紧地皱着眉头、眯着一双澄亮无比的眸子看着他，努力点头，抬起沾满了鲜血的手，去抚上他那绝俊的面庞，“老公……别哭……你别哭……我会没事的……我和孩子……一定会没事的……你要……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们！”
傅珩尧点头，闭上双眼，去亲吻舒言布满密密麻麻汗珠的额头，眼泪，砸了下来，落在了越来山峥白的脸上。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们，我相信你们！”
“老公……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我也是，我也是！”
此刻，傅珩尧的眼泪，彻底失去了控制，一颗紧接着一颗，不断地砸了下来。
他吻舒言的眉心，吻舒言的眼眼，吻舒言的鼻子，吻舒言的唇……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你绝对不能离开我！听到没有！你绝对不能离开我！”
“嗯……我……听到……听到了……我不会离开你……不会……不会的……”
前面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一眼后座的情况，更加用力的踩下油门，将车像离弦的箭一步，开向最近的医院……
……
“傅先生，对不起，您不能进来！“
有医生看到傅珩尧也跟进了手术室，立刻便过去阻止他道。
“这是我的老婆和儿子，我必须进去！”
傅珩尧对医生怒吼一声，毫不迟疑地大步继续往手术室里走。
医生一个寒战，被傅珩尧吓住，一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时，主任医生匆匆过来，又拦在了傅珩尧的面前，“傅先生，傅太太现在的情况，十分的危险，你若是进去，只会让大家分心，这将很大程度地影响我们对傅太太的抢救！为了您的太太和孩子着想，请您配全我们，在外面等消息！”
“珩尧呀，你就呆在外面吧，别耽误医生抢救小寒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了。”这时，老太太也跑了过来，拉住傅珩尧的手，哭着请求道。
傅珩尧看了看眼前的医生，又看向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已然处理半昏迷状态的舒言，垂在身侧的双手，倏地紧握成了拳头，额头的青筋，隐隐地爆跳着。
就站在那儿，看着舒言，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动。
主任医生见傅珩尧没什么反应了，赶紧朝手术室里小跑了过去，当主任医生跑进去之后，手术室的大门，“轰”的一声被拉上，傅珩尧的视线，彻底地被隔断。
低下头去，傅珩尧缓缓地闭上双眼，宽厚挺拔的双肩，抑制不住地隐隐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