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你竟然最先提到的是这个。”他挑了一下眉头。
“你觉得我最先跟你提到的会是什么?”阿尔伯特笑了一声,语气保持着一种微妙的不急不缓,“你有点过分了,艾德,让我很伤心哪。我开始越来越觉得你把我当做是你的工具更多过于你的朋友?”
“太好了。我想这句话代表着你终于要开始有点实际意义的行动了?”艾德也动了动嘴角,从座位上缓缓坐直了身体,腰杆立了起来,一只手放到桌面上,双眼目光低垂着看着自己的手指,“伤心的人可不只是你,阿尔伯特。我还以为,我们之间终于能够有机会更近一点儿了呢……真正的,更近一点儿。”
“别推我,艾德。”阿尔伯特轻声的说道,但是那混合着雪茄烟气的男人的成熟沉稳还是好像山一样隔空压了过来,“我相信你觉得你是在做对的事情,但是有一些对的事情在错误的时间里发生,也会变成错误。”
“人类的历史就是不断犯错的历史,不是吗。而且还是不断重复的犯着一些相同的错误,在错误中毁灭,在错误中重生,在毁灭中淘汰渣滓,在重生中冶炼通明。万劫不复了的都是不纯粹的,最后成功留下来的才是最好的。”艾德舔了下嘴唇,嘴角的弧度若有若无,“你应该明白的吧,‘鲜血公爵’,没有错误就没有正确,没有正确就没有真相。而作为一个侦探,阿尔伯特,我注重真相更先于立场。艺术家的画作,是确确实实落于载体之上的色彩,而不是飘忽而逝的海市蜃楼。”
另一边,阿尔伯特的声音沉寂了许久。然后,艾德听到了一阵独属于阿尔伯特的那种常年身居高位、执掌大局之人特有的轻笑声。
“哼哼……你想要真相,侦探,非常好。世界需要你这样的人,永远都需要。但是,他们需要你,却不一定会喜欢你。”阿尔伯特呼了一口气,叹息了一声,“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虽然人们都想要真相,都需要真相,但是他们却又同时都不够‘真’。”
“……”
“如果以真相为刀,横斩出去,你觉得,世界上能够活下来的有多少人?”阿尔伯特声音低了下来,对着艾德缓慢的发出了一声质问,“值得吗?或者说,合适吗?那在真相之刀下所幸存下来的,真的就是你想要的了吗,真的就是这个世界所想要的了吗?真的有那个必要、有那个需要吗?”
“这些问题,”艾德目光眯起,忽然沉声将阿尔伯特打断,“你有答案了吗?”
“……”
“你确定你的答案,就是真正正确的了吗?”
“‘正确’,”阿尔伯特说,“不是我的标准,艾德,‘选择’才是。事实就是,对或者错,选择才是结果。我已经做出了属于我的选择,而我的选择,就是对我来说的正确。”
“……”
“你说的对,艾德,这的确是一个机会,我们的确是以为这个机会而更近一点儿了——真正的,更近了一点,虽然对我来说有点意外惊喜了一些。不过,这就是你的风格,对吧,你总是会给我一些惊喜,不会被我或者其他任何人完全掌控。而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阿尔伯特说着,一点一点的大笑了起来,“我现在更喜欢你了!”
艾德目光一闪,面庞陡然抽动了一下,猛的闭上了眼睛,在椅子中弯曲身体微微蜷缩,仿佛在刚刚的那一刻承受了什么非常难以承受的一击一样。太难以承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