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昏暗,星光斑杂。
如此视线之下,若是没有火把照耀,别说是九江库城的守将,就是夏老七、张信达等人,亦分不清对方的模样。
张信达终逃到了九江库城之下,与装作害怕城头漕兵射箭攻击的夏老七等上百骑兵对峙着,然后朝着城头上大喊:“快放吊篮让我们上去!我们乃驰援武昌的卫所援军,快!快!快!”
张信达喊得着急,声音洪亮且真像那么一回事。
可惜这边城头上的漕兵没有任何反应,若不是昏暗月光下,还能发现不少人影,他张信达都差点以为城头上的漕兵都赶去西城门了。
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九江库城的漕兵守将这么聪明,识破了他们的计谋?
随同张信达一同扮做溃兵的诸葛云眼珠子一转,觉得可能是城头上的漕兵们没有了主心骨,一时间不敢随意做主的缘故,于是越过张信达也大喊道:“混蛋!你们知道我们是谁的兵马?”
“我们可是凤阳府上直亲军卫的中都军!”
“你们若是不放吊篮拉我们上去,我们但凡有一人逃脱,你们九江库城的漕兵休想安宁!”
所谓的上直亲军卫,乃是皇帝亲军,不过凤阳府毕竟不是帝都,只是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老家,在地位上还是有不少水分的,别说去和北京的上直亲军卫比,就连南京的也没法比。
不过谁让凤阳府和湖广挨的近,历史上张献忠攻陷武昌城之后,立马就跑到凤阳府霍霍他老朱家的祖宗帝陵去了,气得崇祯一度昏厥,手起刀落又是一地人头落下。
今日九江库城的漕兵们若是坐视着这些凤阳兵死去,崇祯皇帝虽然拿整个漕运官署衙门没办法,可迫于压力,上头拿九江库城所有人去堵崇祯皇帝的嘴,还是很有可能的。
可不知为何,城头上还是没有反应。
张信达惊了,心说再这么僵持下去,夏老七所扮演的反贼们若是还不进攻,怕是迟早会被他们看出破绽来,况且就算没能看出破绽来,再耽搁下去,东城门的叛军抢先攻入城中怎么办?
好在诸葛云虽然年少,但颇为沉得住气,他示意张信达稍安勿躁,越是这样的情况,越要耐得住性子才对。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城头上终于有漕兵主动探头问话:“你们说你们是凤阳上直亲军卫的兵马,前去支援武昌的,可为什么会跑到我们这九江来?”
“操!你们还有脸说!”
诸葛云简直是张嘴就来,他破口大骂道:“我们开拔之前的军报,张贼贼兵也才打到施州府,可等到我们抵达临江府时,整个武昌府都没了!好不容易进入湖广地界,他娘的黄州府也没了,这还打个球,路上还被一大股反贼击溃,若不是我们跑得快,别说九江了,早就死在了黄州城外。”
“要知道你们这边也有反贼在攻城,我们说什么也不来!”待诸葛云说完,张信达还不忘补充了一句。
这话说的真切,城头上的漕兵已经信了一多半。
岳昭在远处观望着,让传讯兵过去,叫夏老七动起来,增加说服力。
一阵人喊马嘶,夏老七这伙充当反贼的兵马动了,诸葛云旋即再次大喊道:“混账,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真想看着我们被反贼围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