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体会的是那样深切,他从未有一刻像此时一样,对多铎多尔衮等人生出了星点的崇拜来。
尤其是多尔衮,他以往虽年幼,但却知道这人功高震主,又因为一些芝麻小事,认为多尔衮不分尊卑。
朝堂上如同木偶一般坐着,什么也都是一知半解,懵懵懂懂,偶有别人询问,亦是闹出了不少笑话。这种耻辱再加上急迫亲政的心情,两相作用,竟是在不知不觉间,尽数发泄到了多尔衮的身上。
所以他对多尔衮经常使小性子。
可如今如履薄冰时,这才明白,正是因为有了多尔衮,他的帝位才坐得如此安稳。
福临不禁对他心生愧疚,目光也闪烁着些许敬意。
“皇叔父,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朕在,况且还有这么多御医,多铎定然会安然无恙的。”福临恳切的说
多尔衮不知福临心里几番潮思汹涌,只以为年轻的皇帝被天花这种大灾害吓坏了,到底是有血缘在,多尔衮忍不住柔和了语气,说:“不可。”
“多铎是臣,你是君,再怎么说你都不应该来这。”多尔衮吩咐道:“皇上年幼,此病凶恶,不许他靠近。”
正在福临百般不情愿要离开时,忽然从空旷的大地上跑过来一个人影,那人手持一本黄色册子,身手敏捷,跑得极快。
“报!山西急报!山西急报!”
多尔衮骤然一听,还道是喀尔喀部已经开始动作了,他不免松一口气,庆幸自己提前调兵过去驻防了,正想呵斥这人的急色匆匆。
结果那人离得近了,竟是说:“报!禀大人,山西总兵姜襄在大同易帜了!”
福临刚不知大同的重要性,只听“易帜”二字,便心生火气,怒骂道:“易帜易帜,这些汉人官动不动就易帜,如此反复,还不如全杀了才干净!”
福临如此宅心仁厚之人,犹是破口大骂,可见是之前各地都有一两个投降了清廷之将领,再次易帜了。
多尔衮却是一口气堵在心口,难以置信的问:“你说哪里?”
那人便又重复了一遍:“山西总兵姜襄,在大同易帜了……大人……”
多尔衮闻言,竟是脚下一踉跄,没注意,差点朝后跌过去。
多日以来,各地的繁杂以及朝中的不安分,得力大将多铎又染上了天花,种种之事,多尔衮仅凭着坚韧的毅力强撑着。
如今姜襄的易帜更成了压在他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不,不能说是一根稻草,山西是一座五行山啊!
多尔衮顾不上心里的起伏涌动,他的脑子里清晰的认知着山西大同的重要性,他马上恢复了镇静,然后咬牙下令:“马上让各路在京附近的亲臣入京!要快!”
福临惊骇的看着多尔衮,有些惧怕这样气势汹汹的皇叔父,他不仅后退了几步,此时多尔衮焦头烂额,尚没有心情来关注他。
就连多铎也只是扫了一眼,随后马上快步朝着议事殿走去。
多尔衮知道,必须要迅速解决山西之事,算算日子,阿济格和博洛他们也应该过去了。
大同虽险,却不是无能为力,有他们在,事情应该不会太糟,多尔衮在心里兀自安慰着自己。
不得不插一句,这一次,多尔衮敏锐的政治直觉,判断失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