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放大晴,岳昭从混混沌沌之中醒来,他昨夜守到了后半夜,小火醒来跟他换班,他便去休息了。
平时日夜兼程不要紧,唯一放松,身体就如同受了殴打一样,酸痛不已,不过好在躺在困得快,没一会就瞌睡了。
岳昭从小床上醒来,用过盐茶以后,看着仍是昏迷不醒的邝记方,有些担忧。
就这种情况下,邝记方就算能恢复伤,也得被饿死渴死。
“有什么办法没有?”他问大夫
大夫看他左右皆持弯刀,有些惧怕,想了又想,斟酌再斟酌道:“这位郎君所遇病灶还未摸透,比较特殊,要不然大人再请一两位大夫,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种东西,要望闻问切,各家有各家的神通……”
岳昭瞥了一眼这布衣大夫,心知他所言乃是实话,也看得出这大夫的推辞之语,事到如今,便是他岳昭有移山填海之能,亦挽不回一条命,只好交给这些半吊子大夫。
有了岳昭的首肯,小火便立刻前去请大夫了,他心知岳昭着急,便一股脑请了三位大夫来。
可怜这些大夫胡须苍白,却还要千里奔波,小火又心急如焚,脚程是快了又快,恨不得飞上天去。
待人来了,三位大夫一一为其诊治过了,岳昭正要询问一二,却看小火急急忙忙,跟个旋风陀螺似的转了上来,神色慌张而凝重:“大人!十里外发现一股清军,人数不明,最少也有上千人,目的不明。”
岳昭脚步一顿,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绳专挑细处断,当时出城为了求快,所以只有一百来人带在身边,虽说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吧,但你叫人真以一敌十也有些勉强了。
他不禁回头去看昏睡中的邝记方,又看那些麻衣大夫个个神气,好像发生了争端,谁也瞧不上谁似的。
岳昭略微一凝神,毫不犹豫道:“走!必须走,避其锋芒,我记得那边有一片林子,咱们去哪里避一避。”
“叫人背着和光,还有这三个大夫都带着,把所有食物和水都带上!要做好露宿于野的准备。”
眨眼间,岳昭已经分派了行动方向,那几个老头仍是别别扭扭,不愿意动弹,吹胡子瞪眼,直呼岳昭是不仁不义,人又不是动物,有的时候还没办法强迫。
“诸位,诸位听我一言,东边马上会过来一批辫子军,我不知道他们是冲着谁来的,但八成是冲着我们,如果你们不跟我走,等他们来了,只看到你们四人,他们会听你们的辩解放过你们么?会相信你们跟我没关系么?会让你们活着出去么?”
岳昭说得客观中肯,并没有危言耸听,晓之以理完了,便开始动之以情,算是给他们一个台阶,道:“我这兄弟,你们也都看到了,如今生命垂危,还要劳烦诸位妙手仁心,施以援手。医者本心,还望诸位帮帮我!”
这一番前后话,有理有据,说得十分妥帖,倒叫众人不好再拒绝,况且前言所说辫子军杀人之事,已经不稀奇,谁也不敢留在这了。
但就是怕,跟着岳昭最危险,四位大夫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那个最前头来的大夫一咬牙道:“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还不如跟着他们,人多也好有个照应!”
有他一带头,众人还能再说什么,纷纷收拾东西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