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在梦魇编织出来的幻境里，他们通关速度会这么快。

    了悟笑了下，没说什么。

    没过多久，衡玉的睫毛剧烈颤抖起来，缓缓睁开眼睛。

    她像是终于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一般，收敛起浑身戾气。

    “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情女说，“只要回答完这些问题，我就把秘境最珍贵的两个传承留给你和这个小姑娘。”

    了悟反问：“有凡思之心的佛修，就不能成佛了吗？”

    她的眉眼干净得好像初冬的第一捧雪，这么微微一笑，那惊人的美貌便舒展出来。

    “不知啊……”情女苦笑了下。

    了悟的心尖便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

    许久之后，情女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着嗓子道：“天生佛骨蕴含着佛门惊世大秘。虽然不知那是何秘密，但……也许会成为转机也说不定。”

    得出这个结论，一时之间情女竟然觉得轻松不少。这万年来她苦苦辗转，却又求而不得，总假设着没有佛道，虚乐会不会倾慕于她。现在这个假设终于从了悟口中得出了答案——身为佛门之光，要比寻常人更克制更缄默，但并非不会被打动。

    了悟平静点头，似乎是不明白情女为何会提起这个话题，抬眼看向她。

    “如果你怀中的小姑娘中了化神期螣蛇的春.毒，必须要靠双修才能保住性命……”情女颤抖着声音道，“她就躺在你身边，你会如何选择？”

    了悟连忙掐诀将加在她身上的隔音咒化去，这才轻声解释道：“刚刚情女前辈过来了，怕吵到你休息。”

    了悟眸光清澈，湛然若水：“洛主在贫僧身边时，贫僧依旧诵经礼佛传道，佛法精进的速度更胜于在宗门里闭关苦修。”

    俞夏？

    了悟摇头。

    情女抿了抿干涩的唇角，原是想要说些什么，但余光瞥了眼躺在了悟膝上的姑娘，袖子轻抚将她的听觉屏蔽掉，免得她听到接下来那番对话。

    了悟微微蹙眉，思索着她这番话。他心中似有所悟，却没多说什么。

    “原来如此。”

    “贫僧与她之间隔着的，从来都不是世俗。”

    了悟温声道：“前辈请说。”

    “听你话中的意思，你似是不打算忘却她？”

    情女满目颓唐。

    情女眼眶彻底红了下来：“不怕天下人异样的眼光吗？”

    没等他开口说什么，衡玉就已经伸手捧住他的脸，温柔而缠绵地吻了吻他的唇角。

    “那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衡玉勾唇笑起来。

    衡玉认真又缓慢道：“因为真的很可爱。”

    回答不知，而非直接拒绝……这便是一位佛门之光的最大温柔了吧。

    “按照宗门的记载，想要度过情劫，必须先动情，再勘破红尘淡忘倾慕之情。但这难道就是唯一的路吗？贫僧想要自己求寻出另外的路。”

    没有动心就是没有动心，即使没有佛道阻隔，这个结果也不会更改。

    “了悟，你怎么这么可爱。”

    了悟歪了下头看她。

    从了悟的膝盖上起身，衡玉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眉梢微挑看向他。

    话音刚落，情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了悟耳垂微微泛红，他从没想过这样的词会被拿来形容他：“为何是可爱？”

    情女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那我再换一个问题，动心者如何成佛？”

    了悟抚摸着衡玉发梢的动作一顿，平静道：“贫僧不知。”

    了悟垂眸瞥衡玉一眼，确定他施展的隔音咒还没有失效，这才慢慢回答情女的问题：“贫僧突破结丹期后，就知晓自己遇到的劫是情劫。”

    这位姑娘至情至性，是灼艳的春光，是烈烈燃烧的火，不该被他绊住步伐。

    衡玉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想细究此事，转而问道：“那情女前辈人现在在哪里？”

    “就算我实力衰弱至此，但这么个跳梁小丑，就想要把封印在此地的邪魔母气救走，是不是太过可笑了些。”情女缓缓起身，“我去去就回，到时候等你的小姑娘睡醒，我再把那些没说完的往事告知她。”

    邪魔之气……

    情女诧异：“若是你求寻出另外的路，这样应该也算是两全了吧。”

    他怎么能自私地让她留在他的身边。

    慢慢地，情女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情女正要继续说话，突然，她神色微凝，仰头望向虚空：“那股邪魔之气终于要按捺不住了吗？”

    “……”情女注视着他，又默默低头看衡玉。不知是否察觉出了悟心中的纠结，她逐渐沉默下来。

    情女抬手挽了挽发：“当然不用。当年死在我手里的邪魔，可比死在你手里的多多了。”

    “情女前辈需要帮忙吗？”了悟问道。

    -

    “我很惊讶。”情女的眼里带着淡淡怅惘，“我绝对无法想到，佛门之光用情如此之深。”

    “俞夏那边出了些事情，她要去看看。”

    情女的声音逐渐尖锐起来：“是吗，不怕动情会影响了你修为的进展？”

    她的眼里先是划过茫然，睡意渐渐退去，神色恢复清明。

    她只是浅浅为他心动了片刻，明明有抽身而去，寻找另一位更适合她的道侣的机会。

    始终紧闭着眼睛的衡玉，睫毛突然剧烈颤抖几下，很快又重归平静。

    这二人，怕是完全彻底沉浸到幻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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