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的情谊太塑料了，所以你的话只能够信一半。”

    “基本都是闭关，不然我这修为是怎么突飞猛进的。”衡玉坦然道，的确没什么可说的。那些值得反反复复说的事情，又不能拎出来告诉了缘。

    了缘轻叹了下，收回手时顺势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悠悠抿了口茶水：“你这几年在秘境里怎么样？”

    他这般资质惊才绝艳，在年轻一辈中都数得上号的人物居然被鄙夷了。

    衡玉懒得再理他，默默安抚起炸毛的小白来。

    衡玉身子微微往后一倒，以手格挡住他的手：“有话好好说。”

    了缘险些被她气笑。

    衡玉摇头：“我还是独自赶回去比较好。”

    了缘：“……这沧澜大陆各种无名无姓的妖兽多了去了，我又不是驭兽宗的弟子。”这也太为难他了，一身白毛还没什么特征，谁知道这是什么妖兽。

    他磨了磨牙，气得想要去掐衡玉的脸，看她还敢摆出这般神情吗。

    了缘等了半天，茶都喝了两杯了，还是没见衡玉问出口。他轻叹了下：“只问我的近况，不问其他人了？”

    两人一路往城郊的寺庙走去，了缘和几个师弟都暂住在这里。

    这人还真是都没有变过啊。

    “这么急？”了缘迟疑，“我原本还想着与你同行，一道去南州的。”

    有奇遇的人了不起啊。

    “在想下次见面的时候要不要把了悟的事情都告诉洛主。”

    “几年前封印地的母气异动，戒律院首座进入封印地后，以自己的血骨重新镇压母气的异动。但封印地的邪魔之气还是比以往浓郁了不少，了悟回到宗门后……”说到这里，了缘沉默片刻，才续道，“自请进入封印之地净化邪魔之气。”

    “碰一下都不行？”了缘眉眼飞扬，眼尾越发嫣红撩人。

    走进深林，就看到隐在林间的古寺。迈着步子走上石梯，衡玉跟着了缘走进寺庙里，绕过长廊来到客居的厢房。

    于是衡玉转移了话题：“你怎么样？”

    衡玉停下脚步，缓缓回头：“反正过段时间也要在合欢宗见面，”

    “神兽？”了缘诧异起来，仔细打量半天，瞧见小白额头那个小角，恍然大悟，“独角兽啊。”

    气人的姿态简直和几年前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没见，怎么会有人的性子越来越恶劣起来。

    难道还是像之前一样，因为情劫没有取得重大进展，所以情劫限制了他的突破吗？

    “这也太过分了。”了缘嘟囔道。他悄悄瞪了下衡玉膝盖上的小白，瞪了好几眼，小白咕咕咕叫唤，后腿在衡玉怀里蹬着，有种随时都会跳到了缘身上咬他的感觉。

    他们这般交流近况的姿态，倒像是相交多年、拥有默契的至交好友。

    衡玉笑起来。

    她笑的时候是真的好看，眉眼间的清冷被略去不少，春晖浮上她的眉梢，眸子干干净净得仿佛能倒映苍穹。了缘盯着她看了几秒，又忍不住叹口气。

    “对。”

    她身上有太多宝物。

    “刚刚酒楼店小二一直在吹捧你，你这番评价太自谦了，无定宗了缘佛子的名声可不算小。”

    她依旧是戴着黑色幕篱，怀中抱着小白。

    他真的站起来，噔噔噔往外走了两步，又转过身看向衡玉，即使是懊恼着，那双桃花眼也潋滟生情：“难道你还没吃饱？”

    衡玉点头，想到他看不到，就轻轻应了一声，撑着伞转身离开。

    衡玉失笑，放下幕篱重新挡住自己的容貌，抱着小白慢悠悠跟在他身后。

    “在想什么？”

    顿了顿，衡玉补充说：“我会在合欢宗恭候你们，到时候带你在合欢宗里玩个够。”

    过了好几秒，衡玉才将人认了出来：“了念？”

    衡玉这回没有再掩饰，开门见山问道。

    好在衡玉早有准备，一把将小白搂在怀里，没让它扑到了缘身上咬他。

    既然都已经开口问了，衡玉打算打听个详细：“那他这六年都在做些什么？”

    衡玉微微拧起眉来。

    了念高兴走到衡玉面前：“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洛主。”

    这种念头从心底一闪而过，了缘轻笑了下，慢悠悠回答起衡玉的问题：“从法会回到宗门后，我就一直在闭关冲击结丹期。巩固好修为后，在宗门里待着无所事事，师父就命我率几个师弟南下宣讲传播佛法，为我佛门收拢信徒。”他眯着眼看向窗外：“我幸不辱命，为佛门发展出不少信徒，还收获了不大不小的名声。”

    是一双非常清冷又特别的眼睛。

    了缘坦然道：“没了。”他抬眼与衡玉对视，神情分外无辜与纯粹。

    他想去南州宣讲佛法。那是他此行最后一站了，完成宣讲后他就要赶回无定宗闭关突破。

    “看来果然有事瞒着我。”

    “……我闲着没事带只小妖兽出门干嘛，这是神兽。”

    第二日清晨，晨曦还没冒出来，衡玉就已经撑着伞走出厢房。

    当年衡玉遇到他的时候，了念还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现在他已经彻底长开，眉眼俊秀多情。

    衡玉刚走进院子，一个穿着白色僧袍、眉眼有几分熟悉的俊秀少年惊喜站起身：“洛主？”

    衡玉捻起一块酥饼，递到小白嘴边喂它，不搭理了缘这番话。

    “不行哦。”衡玉笑吟吟道。

    了缘倚在门边，隔着雨幕望她。

    了缘啧了一声：“这只小兽这么有灵性，它是什么品种啊。”

    ‘妖兽’二字一出，小白直接炸了。

    站在她对面的了缘莫名其妙打了个冷颤。

    “我也没想到会遇到你们。”衡玉笑。

    -

    了缘一个人静静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水滴落阶前，一直看到天光透亮。

    了缘想磨牙：“你什么意思，我都说了没有。既然不信任我还问我做什么。”

    了缘仔细打量她几眼，居然都没办法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不想知道就罢了。”

    “哦。”了缘回神，懒洋洋笑，“在想些问题。”

    了念一愣，猛地在原地跳脚：“师兄你想干嘛！你指的是那件事吗！那怎么能说出去！而且你居然想告诉洛主！！！”他的话一句比一句激动，到最后险些要凑过来拎起了缘的衣领。

    衡玉想了想：“也好，我住一晚，明早就要赶回合欢宗。”

    正要走出院子，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朗的笑声：“也不和我道个别。”

    “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衡玉神情淡漠，语气平淡。

    “你说我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非要自讨苦吃。”

    以他的资质，不应该如此才对。

    两人刚寒暄几句，了缘走过来，对衡玉说：“院子里还有间空的厢房，你就暂时住在那里，可以吗？”

    “你认不出来？”衡玉眉梢微挑，托住小白的两只胳膊，把它举到了缘面前，让他再仔仔细细打量一番。

    她的的确确很好奇他的近况。

    顺着说话声看过去，衡玉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眉眼有几分隐约的熟悉。

    现在还未拂晓，光线黯淡，他压根瞧不清楚她的容貌，但他能在心底勾勒出她的眼睛。

    “了悟的情劫过得怎么样了？”

    “如果你非要说，我也是可以花些时间听的。”

    “哦。”了缘又懒洋洋应了声，神情满不在乎。

    她觉得，合欢宗里的师妹们会很喜欢这一行人的，尤其是了缘，他在合欢宗里的人气绝对不会比迟差。

    “还是那样吧，这六年时间修为一直卡在那里，寻不到突破进元婴期的契机。”

    隔壁屋的了念打着哈欠推开门，瞧见那如门神一般站在门边的了缘，生生吓了一大跳：“了缘师兄你傻站在这里干什么？”他走过去，一摸了缘的袖子，发现袖子沾透水气，有些润湿。

    了缘气恼得想要直接起身拂袖而去。

    衡玉微微一愣：“所以他这六年时间一直待在那里？”一直待在那生机枯无、入眼尽是邪魔之气的封印地吗？

    了缘仰着脸看她，眼睛漆黑润泽，他调侃道：“就夸这么一句？能不能多夸我一会儿，满足我的虚荣心。”

    “那行，过段时间见。”

    如果和了缘他们一起行动，目标就太大了，还是自己赶回去比较隐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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