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舒服吧。”

    他盯得久了，忍不住后退一步，在蒲团坐下，缩在桌案形成的阴影里面。

    了悟终于侧头看向她，眸里带着淡淡笑意：“听洛主的意思，你在宗门里应该待得很惬意自在。”

    衡玉抱着小白，站在门内看他，问道：“你要去哪里？”

    完成这三样事情，他打量着屋子内部装饰，思虑还要掩饰掉哪些地方。

    衡玉用指尖点了点它额头上那个小角，说：“以后不能再这么胡闹了。”

    干净的床褥都放在柜子里，了悟将它们抱出来，动作熟练地铺好，又为衡玉理了理床幔。

    睫毛轻颤几下，衡玉抬眼看着了悟的后脑勺。

    衡玉注意到他的视线，抬眸扫他一眼：“有事？”

    了悟猛地抬头看她。

    了悟说：“如果缺什么，就过来告诉贫僧。你远道而来，贫僧自然要尽地主之谊的。”

    了悟还是在盯着佛祖：“对贫僧来说，待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桌案上的蜡烛投下昏暗的光，将了悟的影子拉得非常长。

    其实他并没有用力，但她停了下来。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昏暗的烛光笼罩下，佛祖慈眉善目，神情里带着普渡众生的悲天悯人。

    衡玉不再看他，随口道：“都行的，你先去休息吧，我赶路累了，也想着歇会儿。”

    但他这边的厢房门刚开，对面，那扇紧闭的厢房门也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

    教训完，她直接转身。

    雨势已经没刚刚那么大了。

    “不滴水弄湿衣服就行，等它慢慢干。”

    衡玉突然出声，声音在寂静到连根针掉落都能清楚听到的佛殿里回响：“你每天都要做这些事吗？”

    “我看这里没有其他人。”

    “是挺令人乐在其中的。你羡慕吗？”

    了悟沉默一下，才组织好自己的说辞：“贫僧十年前才刚突破到结丹后期巅峰，这一步，有无数修士花了上百年时间都迈不出去，贫僧并不着急。”

    了悟垂下头，温和地看着它，任由它在自己怀里作弄。

    -

    “是吗？”衡玉又走近了些，弯下腰来，前一刻还平和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像是有汹汹烈焰在里面燃烧，“那为什么你直到现在都没突破元婴期？”

    衡玉默默跟在他身后，两人距离有些近了，一阵风吹拂过来，她鼻尖闻到淡淡的、熟悉的雪松香。

    “也不是每天，有其他师弟在的时候就由他们做。”

    了悟停下脚步，双手合十道：“要去佛殿走一趟。”

    “不会。”

    衡玉无所谓：“不缺了吧。”

    “好。”

    “怎么不用灵力烘干头发。”

    了悟脸上的笑容多了些：“听着很美好。”

    衡玉也没制止小白的举动。

    等衡玉撑着伞走到他身边时，了悟才发现她头发虽然不滴水了，但还是湿的状态。他瞥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了悟点了点头，不再和她纠缠这个问题，领着她往长廊上走。

    “是啊，春时穿枝拂叶游湖畔，夏时采合欢来酿酒，秋时与宗门的小师妹们一块儿游山林野炊，享受她们亲手烹饪的美食，等到冬季，时常和小白还有我那童心未泯的师父一块儿在雪地里捕雀鸟烤来吃。这么想想，一年四季的活动都安排得非常充足。”

    “你先好好休息，贫僧小憩片刻。今晚给你蒸红糖馒头吃。”

    现在冒雨过去，应该不会被淋湿。了悟想了想后，点头道：“好。”

    小白似乎是察觉到了悟惹得她心情不虞，它缩在衡玉怀里，朝着了悟张扬舞爪。衡玉没抱稳它，小白直接跳到了悟怀里，用自己厚厚的肉掌拍打他的大腿。

    衡玉慢慢走到他身边：“那你怎么不回去？”

    了悟的视线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这才转身离开。

    做好这些，他扭头问：“还缺什么吗？”

    他撑着伞回到自己的厢房，一进屋子里，就先将那堆模仿她字迹的纸张收进储物戒指，随后清理掉香炉里的余烬，打开窗户散去屋子里的雪松香味，再把那盆君子兰也收进储物戒指里。

    “无定宗素有过年节的传统，他们回去过年了。”

    等他将屋子彻底整理好，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了悟刚想躺下床歇会儿，想起佛殿里的香烛要重新替换，也不打算睡了，直接打开厢房门要往外走。

    “只有馒头吗？”

    她想起她曾经给了悟讲过的那段黄梅戏。

    “方便吗？方便的话我想跟你一块儿过去。”衡玉笑了下。

    “不羡慕，贫僧也挺喜欢自己现在的生活。”

    衡玉点头：“有道理。”

    了悟停下动作，仰头看着佛祖的佛像。

    但还没走出一步，她的裙摆就被人扯住。

    佛殿很清冷。

    衡玉侧头去看他。

    “难得过来看我，多留两天再赶回去也来得及。”了悟的声音认真而缓慢，“虽然总是要走的，但多留两天也是好的。”

    “小白。”衡玉喊了声，小白倏地一下跳回她怀里。

    了悟的声音不由多了几分歉意：“如今这里只有米面了，不然给你下碗面条吧。”

    衡玉突然轻笑了下。

    过了许久，她说：“我要走了，我突然想赶回合欢宗过年。”

    走进里面后，了悟开始更换香烛。

    “我出宗门的时候，倒是忘了临近年关，早知道就在宗门那里和师父他们过完年再出来了。”衡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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