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注视她，衡玉慢慢抬眼，撞进了悟那清冷的视线里。
衡玉瞧她师父一眼，行礼后走到她师父身边空位坐下。
雪色蔓延的天，她一身红色长斗篷艳压满林红梅。素净色泽的长裙尾端用红线勾挑出一朵朵红梅，这红梅一路自裙摆盛放，没入她的腰际。纤细的腰肢处缠绕着黑色的腰带。这颜色太深太重，她的美艳里便多了几分神秘。
“这是掌门的意思？行的，有事直接用传讯符联系我。”
剑宗长老、幽冥宗长老：“……”不愧是合欢宗，收徒标准有够简单粗暴。
她想了想，遗憾道：“可惜喻都已经被二长老收为亲传弟子，不然他倒是很符合我的收徒标准。年轻貌美，可爱又有朝气的小少年，唯一的缺点就是嘴笨了些，但只要笑一笑，凭他那张脸还是可以哄人高兴的。”
下一刻，他就见那站在大殿中央的佛子，径直朝着他徒弟另一侧的空位走去，安然坐下。
但最近教导喻都，想法倒是有些变了。别的不说，收个徒弟，以后溜小白这件事就有人去做了：）
红梅落满雪地。
他全程依旧是那副性淡若水，至清至冷的模样。
“佛子看了我这么久，是觉得我好看吗？”
衡玉没说话，只是提着裙摆，沿着他刚刚的脚印往回走。
就在他打算重新组织语言时，了悟垂眸道：“到了。”
合欢宗的景致，是沧澜大陆公认的好看。
难得遇到一个沉得下心教导弟子的长老，掌门非常感动，非常想为她分配些任务。
了悟双手合十：“贫僧亲自前来，与冰魔祖一事有关。”
狂风卷着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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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宗的长老们多数都像游云一样，奇懒无比，只顾自己游手好闲，对弟子采用放养式教育。
了悟没什么异议，默默跟在迟身后。
衡玉应下来。
“噢……”了缘烦躁地挠挠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
衡玉全程抱着一碟果脯在吃，没开口插话。
先是有些许诧异，随后笑意从她眼角眉梢蔓延开来。
束起的柔顺长发慢慢散落到她腰际。
衡玉无辜道：“我师父都能教我，我能没有他靠谱？”
众人继续闲聊。
了悟似乎是笑了下，又似乎没有。等衡玉再细看时，他依旧是一副平淡从容的模样，问道：“要不要一块儿去太极殿？”
在离衡玉有一步之遥时，了悟突然抬手，动作很轻地为她拂去那瓣不知何时掉落到她肩膀的红梅，声音如春日溪流轻叩山石般清越：“好久不见。”
正坐在大殿上方喝茶的游云瞧见了悟和衡玉，反应如掌门如出一辙。
幽冥宗、黑白学宫这几个距离比较近的宗门长老都已经到来，他们坐在椅子上，正与合欢宗掌门和游云随意聊着天。突然，掌门抬眸望向天际，笑道：“又有其他宗门的道友前来了。诸位且在此侯着，我亲去迎接。”他话音落下，下一刻，掌门便已来到太极殿门前，眯着眼望着天际。
这一番动作被她刻意延长，于是动作间夹杂的暧昧与调情的色彩更浓郁几分。
衡玉跟着两人进去。
“最近刚在宁榆峰后山弄了座温泉，一个人泡温泉多没意思啊。”衡玉轻声嘀咕，叶片随着她的说话声上下晃悠。
了悟没说话，只是慢慢踏着雪向衡玉走来。
“不久，佛子一直在我心上。”
太极殿里很热闹。
了悟一脚深一脚浅踩在雪地里，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果脯吃多了就有些噎嗓子，衡玉刚想找茶水时，旁边先一步递来一杯茶水，游云无语道：“吃东西节制些。”
旁边看热闹的游云：“？？？”真是够了！
了悟瞥他一眼，提醒道：“贫僧没有失忆。”
了悟再次瞥衡玉几眼。
无定宗的飞船逐渐靠近合欢宗山门，了悟站在甲板上，安静注视着下方的景致，眸色冷淡。
游云点头附和：“有这样一个徒孙，确实不错。”
听到这话，掌门神情立马严肃下来，请了悟进入殿中。
聊到后面，剑宗的长老夸起衡玉来：“以前我在法会上当过裁判，对洛道友印象深刻，那时只觉得洛道友是个天资出色的小辈，没想到如今你我已是一个辈分。”
衡玉‘噢’了声，伸手接过茶水。
有人拨开那遮挡视线的枝叶，穿枝扶叶，踏着满地碎雪从红梅林里走出来。
“只是有些诧异洛长老收弟子的标准，听起来感觉不是很靠谱。”
“噢……那你还记得洛主吗？”
飞船停下，负责迎接各大宗门的迟含笑走上前，瞧见身穿月牙色僧袍、气势强大的了悟时，他唇角笑意微凝——带队前来参加法会，居然劳驾得了这位？
迟微愣，但还是顺着他的话点头。
了悟听到交谈声，侧眸瞧衡玉一眼。
靡丽而多情，像极这个宗门的人。
“什么？”衡玉停下脚步，扭头看他，等着他的下文。
“你最近要闭关吗？若是你接下来几个月有空，可能需要你出席几场元婴修士的宴席。”见她没马上答应，迟解释道，“你现在不到百岁便是元婴初期，若你出面，也能让其他宗门的人瞧瞧合欢宗的底蕴。”
——虽然不抱希望，但她还是忍不住想，此行他会过来合欢宗吗？
“不是，这句话是附赠给佛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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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那片灼灼盛放的红梅林时，了悟似乎是察觉到什么，突然出声：“迟主若是方便，可否稍等贫僧片刻？”
头发随意挽起，用合欢花玉簪固定住，有不少碎发调皮掉落在她耳畔。
原本安静的梅林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铃铛声。
旁边有脚步声响起，了缘的声音随后传来：“时隔多年又来到合欢宗了。”他转了个身，背脊靠着甲板，正面对着了悟，问，“为什么突然要带队前来合欢宗。”
了悟反问：“这也是合欢宗特色？”
距离近了，两人身上的雪松香与红梅自带的香气沁在一起。
很快，迟压下心底的异样，摇着手中折扇向了悟和了缘他们行礼。彼此见过礼后，迟让另一位弟子带了缘他们前去住处休息，他亲自带了悟前去太极殿。
他放下茶杯，茶杯碰撞桌面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惹得殿内不少人都向他看去。
当看清楚迟身后两人的容貌时，掌门脸上立马浮现出错愕神色。很快，他调整好神色，与已经来到他面前的了悟见礼：“没想到会是了悟佛子亲自前来。”
游云：“……”
听他们交谈，掌门倒是想起一件事：“说起来，衡玉，听说你最近在教导喻都，而且还教导得不错。，这回法会若是看上什么好苗子，倒是可以收下悉心调.教。”
有人提到她，衡玉应道：“甘道友客气了。”
掌门扶额：“不错是不错，但那是二长老的弟子。其实符合你要求的人还挺多的，稍后我让迟给你挑一挑。”
衡玉以前不打算收徒。
他这番动静有些明显，衡玉看向他，眉眼含笑问道：“佛子有何指点？”
——其他宗门的元婴修士现在也都在那边，被掌门亲自招待着。
了悟回道：“贫僧捕捉到冰魔祖临死前的记忆碎片，发现他在合欢宗里留有几个隐秘的后手，此行是为解决那些隐患而来，带队只是顺便。”
转身走出大殿时，衡玉瞧着墙角的藤蔓长得精神，走过去折了片叶子叼在嘴里，慢悠悠踏着暖阳走回宁榆峰。
游云满意点头，觉得自家徒弟还没有过分重色轻师。
“合欢宗盛产妖女，佛子远道而来，定要好好领悟下我们宗门的特色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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