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边说,边拉着程嘉予连连后退。
陈茂脸色黑得像锅底,定定地盯着我,但似乎是不想让他身后不远处的人看笑话,到底也没追上来。
我心脏怦怦直跳,走了老远才发现,这一路沉默得反常,而我还一直紧紧拉着程嘉予的手。
我停住脚步,想松开,却又被他捏紧。
抬头看他,程嘉予立在路灯下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干什么,用完就扔?”
我觉得新鲜,原来这小子还会生气呢?
但这种苦大仇深的表情和他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实在太不搭了,我又想起他说陈茂肾虚。
憋了半天的笑终于露出来,我也没忍住还是捏了他的脸。
“臭小子,谁用你了?”
话说出口,我突然意识到这个“用”字有歧义,又立刻突兀地闭上嘴。
没想到程嘉予说,“……那你要用吗。”
我用个屁啊我!
我踹他屁股一脚,“少开姐姐的玩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一时兴起,我带他去了儿童福利院。
又买了几罐啤酒,我俩在大门口的长椅上坐下。
我说,“这就是我家。”
我俩喝着酒,我絮絮叨叨跟他讲了点小时候的事情,不过实在乏善可陈。
或许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吧,可能。
不知为何,我有点不想听到他问我,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我又该怎么解释呢。
程嘉予是个很好的听众,我笑的时候他捧场,我叹气的时候他沉默,没有产生一丝多余的惊讶或者同情。
毕竟我俩半斤八两。
说的有点渴,我去开新的啤酒,却发现没有了,他低垂着头,脚边摆着四个空的易拉罐,一言不发。
我碰他一下,“程嘉予,你不会喝多了吧?”
他这才扭头看我,一张小脸红透了,眼里都写着茫然。
说话也慢吞吞的,“……苏洛?”
我叹口气,认命地把他拖回家,这小子酒量不行,还真就硬喝,明明该借酒消愁的人是我吧。
程嘉予很瘦,但我还是没办法把他搬上二楼,无奈之下,只好让他在我的房间对付一宿。
我投了个热毛巾给他擦脸,刚弯下腰,他却不老实地伸开手臂,直直抱住我的腰。
程嘉予眼睛半闭半睁,酒醉地呢喃着我的名字,在昏暗的灯光下,竟无端显出几分缱绻。
我一个手抖,将毛巾直接盖在他脸上。
程嘉予哼了一声,在毛巾底下闷声说,“苏洛,你别走……”
我没走,我跑了。
一路小跑上二楼,进了程嘉予的房间,匆忙关上门,做贼似的。
他今天,不对劲。
或者应该说,从我遇见他的第一天,他整个人就透着一股不对劲。
但我不愿多想。
我之前没进过程嘉予的房间,这还是第一次。
在他床上躺下,我才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张他和他爸的合照。
看样子程嘉予那时候七八岁,应该就是他父亲离世那一阵子。
程嘉予小时候比现在还可爱,脸圆圆的,头发毛茸茸,看了令我很亲切,总觉得这张小脸我似乎在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