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琅故作矜持地清清嗓子将“秘密”悠悠道来。
“无尽红尘”是去岁七八月份才建成的,在这条街上算是新馆,因为馆中女子比起其他馆子里的娼女子模样身段都要好一些故而开张没多久便大受欢迎,附近好些有名气的娼女子都投奔了“无尽红尘”。
柳姬则是馆主带来的老人儿,于馆中颇有名望地位,张大是她的常客,入馆只找柳姬从不找旁人。出手大方人又专情的男子委实罕见,好些娼女子都想倒贴张大,只是碍于柳姬的声势威望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毕竟馆主十分倚重且维护柳姬,先前冒犯过她的娼女子都受到了严厉惩罚,场面十分骇人。
在馆主的纵容与刻意吹捧下柳姬俨然成为了“无尽红尘”花魁一样的人物,艳名远播。
至于“无尽红尘”的馆主乃是一名人称“越姬”的赵地女子,听说也是馆里的老人儿,因手段高明才提为馆主,此事人尽皆知。但很少有人知道真正的馆主其实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禾氏,不知哪里人,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至少馆中女子绝大部分都未曾见过此人。
“禾氏?”容宣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不知怎地便感觉这个氏念来有些奇怪。
钟离邯一脸疑惑,“这个氏倒是罕见,也不知是哪国的贵族大户,难不成是赵国的?”
萧琅未曾理会他二人接着说道,馆中娼女子自柳姬之下分了三六九等。最低等的无论容貌技艺皆差些,只能接待最底层的那些没有几个钱的贩夫走卒。稍好一些的娼女子便能接待小商人,最高等的娼女子虽然与妓馆众女想比仍是差得很远但她们已能接触到小小官吏与城中守将之流。如此分配无论哪个阶层有哪些秘密她们都能凭借自家独门技艺一一套到手。
“技艺?甚技艺?娼女也会琴棋书画诗酒花吗?”钟离邯好奇地问道,“这与妓馆也无甚区别嘛,能套出甚秘密?”
“当然不是了,没见识!”萧琅很是鄙夷地瞄了他一眼,“普通技艺怎会有如此大的魔力,她们将这种神奇的技艺称作‘房中术’。房中术你懂吗?看你这般模样想必听都没听说过罢?此术便是令一女子与一男子互褪了衣裳抱在一起然后……”
“咳咳咳!”容宣十分大声地咳着打断了萧琅的话,佯作镇定地说这种技艺他们都懂,让萧琅说说别的故事,又呵斥钟离邯不该问的不要乱问,这屋中偏他话最多!
钟离邯有些委屈又有些理亏,他只是问问而已,谁知答案竟这般出人意料,他身为过来人自然是懂的,但看萧琅言语间毫无顾忌的模样倒像是头次听说尚不知其中深意啊!正要笑时容宣一眼瞪过来,他赶紧压下嘴角装作无事发生。
“待娼女子将此等技艺修炼到极致时便会无往而不利,凡是男子与她们相拥皆会倾囊相告。可惜终究只是些底层民众,在东原待了这么久也未能套出甚大秘密。”萧琅说着便给容宣抛了个眼神,对方立刻红了脸,眼神儿“吱溜”一下便溜向了别处。她高兴地一拍手,惊喜而自得地道,“我与那娼馆阿姑学了一招,效果竟立竿见影,真真是有天赋过人!”
钟离邯望着脸色瞬间红到脖根险些要冒烟的容宣不明所以,他怀疑方才自己错过了什么。但听萧琅话里话外的意思仿佛是跟娼女子学了些调戏勾搭男人的手段,他赶紧劝阻萧琅莫要与那些女人来往,“那些个女人皆是以色侍人的东西,手段下作艳情得很,先生可万万不能与她们交往啊,传出去这名声可就没啦!”
“人家也是凭本事赚钱换谍怎地就下作了?若有别的法子谁愿意做这个!然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既与东原为敌咱们也不必心慈手软,明日你且写信与越邑分坛让他们派人过来查查‘无尽红尘’,必要时斩草除根。”萧琅话中的意思便是确定此处“无尽红尘”确实有鬼,要血蔷薇除了这个娼馆免除后患。
钟离邯应了声,转身去翻包裹中的刻刀与竹简。
“此事应当告刘晨知晓,东原怕不只有一个‘无尽红尘’。”容宣吩咐钟离邯抄一份与刘晨但不必让姜妲知道。
萧琅却是意见相悖,要钟离邯先手书一封与姜妲,“刘晨与姜妲尚未完全撕破脸皮,你这般欺上瞒下的行为若是为人告密定会惹得姜妲不满。在西夷时你私自答应与乌孙十八部联手之事已令姜妲起了异心,此事必须告知一声。你需得记得,她已非太女姜妲而是东原的女王,孤家寡人空虚冷寂,你若有忠心便得时时表现与她得知,安了王心王才会更信任你。”
容宣点头称是,让钟离邯照萧琅的话去办,若无旁事便赶紧回房写信去。
钟离邯“哎”了声,拿了包袱出门不久便又折了回来,“少主,这是我的房间。”
容宣微微一笑,“现在是我的了,离开请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