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宣将两个包袱里的衣裳合为一包交给嬴涓,请他务必将夫子送的那件斗篷亲手交到萧琅手中。嬴涓无敢不应,将包袱紧紧地抱在怀里,再揖而谢,三揖拜别。
容宣令容恒代他送嬴涓至城门口,而后一挥手,示意嬴涓去罢。嬴涓将嬴风的缰绳绕在手腕上,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容恒虽有些讨厌嬴涓对萧琅的心怀不轨,但两人毕竟相处数月有余,心里亦是十分舍不得,一直在劝嬴涓早些回来,日后常去相舍陪容宣坐坐,跟相舍的人讲讲出海的风光。
“你可一定要来喔!”容恒叮嘱说。
“我一事无成,怎好再去叨扰。”嬴涓讪讪地低下头。他在相舍白吃白住好一阵,享受着上宾食客的待遇却毫无付出,这令他羞愧难当。况且如容宣那般人中龙凤愿视他为知己已是抬举,他一功不成名不就的黎庶怎敢蹬鼻子上脸。
容恒拍了拍他的肩膀,“君侯常说,人各有志,无贵贱之分,有理想便是好的,愿意为之努力更是好上加好。君侯各行当故友遍地,除先生以外,他尚有另一朋友行走江湖,立志锄尽天下不平事,君侯十分敬佩她的勇气。如嬴涓先生一般心怀天下,不愿屈居一隅的豪爽行径我等亦是向往,只是如今天下不甚太平,更得有人居庙堂守边疆。只盼日后先生见多识广,无论是成了豪侠还是回去回春堂做了医士都别忘了伊邑还有个朋友,两厢常来常往亦不枉相识一场。”
嬴涓用力点了点头,暗叹容宣不愧是他崇敬的榜样,其纵横经纬之才与温和大气的性情他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
至城门之下,两人便要就此道别。容恒看着嬴涓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末了仍是忍不住将话说出口,“待嬴涓先生见到季萧之后,请务必同她知会一声,家中之人十分想念她,希望她可以早些回家,勿令家人久等。”
“好,阿恒放心便是。”
嬴涓朝他招了招手,转身汇入进城的人流当中,逐渐消失在容恒眼前。
容恒抻着脖颈瞅了半天,发现实在看不到嬴涓的身影之后便赶紧回到容宣身边。
墨蒙坐在车上瞟了他一眼,“你话是真的多。”
嬴涓走了容恒有一些失落,故只瞥了他一眼,懒得出声反驳。
容宣不管两人拌嘴,只催他们快些启程回书院,明日天亮之前必须走出林子,最晚后日一早他便要回伊邑。
此番正合墨蒙心意,他也不爱走慢车,磨磨唧唧地难受。等容宣与容恒坐稳,他直接掉转马头扬鞭策马,车驾咻地冲了出去,稀里哗啦压过一串碎石,晃得容恒晕头转向,他手下一松,直接滚进车里跌倒在容宣身上。
容宣将他扶起来,笑道,“你非季萧,于我投怀送抱可不好使。”
“君侯你看他!”容恒又气又害怕,“这可是大王赐车,颠坏了谁都别想安生!”
墨蒙对此嗤之以鼻,“那是你们东原的大王,又不是我们燕国的大王。”
“君侯你看,他当真无法无天!”容恒赶紧告状。
容宣敲了他脑壳一下,“燕王有意与我东原结盟,若成两家便算是盟友了,你二人何必如此针锋相对。”
“哼,结盟?”墨蒙不屑地冷哼,“燕国这副模样你们大王能同意结盟?”
“这可是贵国新太子站稳脚跟的好时机,若能襄助燕王谈下与东原的盟约,他的地位自然稳了。”容宣还未曾用心了解过这个新太子,只听说年纪不大,在燕王一众公子当中并没有特别突出,不知怎地就坐上了太子的位置。
“你师兄能让他稳了?”墨蒙嘲笑容宣有点傻,“东原女主事国,燕国自然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