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俭来信未几,其与养父未至而墨蒙先至。
容宣见墨蒙回来甚是开心,但瞧见墨蒙脸上的表情他不禁随之收敛了笑容,惴惴不安地问墨蒙事情可办妥了没有。
“这事儿说不上办没办妥。”
墨蒙有些纠结,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他甚至说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只说他前些日子在那片去吴口的林子附近遇到沉皎和一个十七八岁的淑女在一起,沉皎让他快些回来转达消息给容宣,说疆景先生不回伊邑了,让容宣不必再等了。
“不回了?”容宣忙不迭地问他,“她、他们为何不回来了?原因你可问清楚了?”
“臣下问了,沉皎说这是疆景先生的意思,他做不得主。”
“那疆景先生又是如何说的?”
墨蒙愣了一下,“臣下没见疆景先生,只见到了沉皎和他师妹。”
“师妹?”容恒诧异地问了一句,看向容宣欲言又止,“君上,那恐怕是……”
容宣突然记起墨蒙并不认识萧琅,他说的那个与沉皎在一起的师妹指定是萧琅本人。可为何萧琅在外人面前敢承认自己是疆景子,在自己人面前反而遮遮掩掩不敢承认,难道自己人还能害她不成?“你们说,为何有人会对自己人隐瞒身份?”
墨蒙不爱动脑子,直接说“不知道”。容恒瞪了他一眼,思忖良久,忽然问墨蒙,“蒙蒙,君上不是着你去查山崩与地动之事吗,查得如何了?”
“差点忘了!”墨蒙嘀咕着从袖子里扯出一卷简交给容恒,“我查了,怕忘了,就写在了上面。”
容宣抢过来打开一看,那简上的字便如同鸡爪子刨出来的一般,他不禁抬头看了墨蒙一眼,硬着头皮艰难地仔细瞅着。
东海郡的山崩说起来可怕,实际是在半夜发生的,距离村落又远,甚至无人听到声响,只是某日有人过路时发现山石坍塌许多,山体多了一道裂缝,报与郡守时言辞不免夸大了几分。墨蒙找到了报官那人,两人去发现裂缝的位置看山时却发现山体上的裂缝已然消失,只剩地面乱石。此次山崩既无伤亡,后续又未再崩塌,想来并无大碍。
至于地动一事,墨蒙见过的人说辞不一,但谴责的目标都指向了同一人,阴阳家疆景子。
容宣预感强烈,感觉地动一事怕是与上次海难一般,不知是萧琅疏忽还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他始终认为不应当是萧琅疏忽所致,萧琅的本事他还是清楚的,那人在离开伊邑之前阴阳术便使得出神入化,怎会出去历练几年本事不进且退?但沉皎说东海郡不会有阴阳巫捣乱,总不可能是阴阳家跟萧琅对着干,况且萧琅所为乃是阴阳家阴宗术士毕生所求,即便有阴阳家弟子任性干涉,无名先生又岂会冷眼旁观?
容宣遂细问墨蒙,那些幸存者究竟是如何说的,他们怎知始作俑者是疆景子而非其他人。
“不管他们说什么都是一个意思,怪罪疆景子行事无忌草菅人命,但臣下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认定是疆景子,只是听说好像跟上次的海难有关。这次闹得沸沸扬扬,可比海难严重多了,臣下觉得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搞事情,否则传得不会这么快且广泛……”
墨蒙说及此处时有些沮丧,仿佛遭受了从未有过的挫折。“说来奇怪,谣言的源头是从自杀的那个渔夫之子的嘴里散播出去的,可臣下去的时候那个渔子已经死去多时,谣言曾在他生前死后平息过一段时间,地动发生后又有人想起了渔子的话,便将责任都推到了疆景子身上,但那些人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这样做,他们觉得阴阳家有操纵自然之力的能力,疆景子又有前车之鉴,肯定是她干的,说不好会是阴阳家的阴谋。”
“放肆至极!先生的本事何时成了罪过?无知蚁民哪来的这般阴谋论调!”容恒觉得这于萧琅和阴阳家而言甚为不公,“君上,此事着实蹊跷,哪有无缘无故便污蔑旁人的道理,何况是疆景先生。九州子民向来虔诚信奉鬼神与神使,不敢有丝毫懈怠,一心听从阴阳家吩咐,若无旁人指使他们怎敢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