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左侧殿,还有右侧殿呢!我们分别多年,是当寻个地方说些夫妻间的悄悄话了。”
“那是你与重臣说悄悄话的地方!”萧琅双颊犹如火烫,她低头咬着指尖,期期艾艾地小声嘀咕,“有话改日再说,更深露重,我、我要回观星宫了。”
“想回观星宫啊?也行!”容宣捡起外袍给她裹上,卷了两圈,突然将她抱起来,“走,先去我贤德殿坐坐,明日再回观星宫也不迟!”
萧琅被衣裳缠住动弹不得,顿时羞恼地大喊,“你这人怎地蛮不讲理!”
“你不妨再喊大点儿声,明日整个秦王宫都会知道除夕之夜秦王与秦王后在做甚鬼鬼祟祟的事儿!”
“行!”萧琅识相地闭嘴,仍不忘嘴硬地威胁他一句,“你给我等着!”想收拾容宣可不要太容易!
容恒与沉皎不知跑去了哪里,小寝内灯火未掌,漆黑一片。
容宣摸到火石点了一盏灯,广袖一挥便扫起一阵劲风,殿内灯火次第明亮。
点灯的间隙萧琅已踩掉裹身的衣裳坐在了茶案边,自斟了一碗茶汤,“你手下那个叫墨蒙的壮士傻乎乎的,可是脑子被你打坏了不是?”
听人说起墨蒙容宣这才意识到今天并未看到墨蒙的身影,问萧琅方知那人一回伊邑便去找自家兄弟了,连宫门都没敢进。
“他坚定不移地认为我是沉皎的师妹,沉皎与孔莲夫子亦未与他说实话,故每次找沉皎说话时他都小心翼翼地瞒着我,我亦不忍心拆穿,只看着他完不成任务干着急。”萧琅说起墨蒙便是忍俊不禁,哈哈笑起来,怪容宣下手太重,日后再想留下谁可得下手轻些。
容宣也跟着笑起来,但又对萧琅的话产生了一丝诧异,“你回伊邑之前去过书院了?你去书院做甚?”
萧琅未料容宣会注意到这个细节,心中直道不好,连忙解释说是去拜会院长和孔莲。“先前我便同你说过,出海之前曾在书院借住了一段时日,如今我回来了,怎能不回书院拜会院长与莲先生以示感激,诸位先生于我阴阳家襄助良多,我岂能忘恩负义!且我听闻孔芳院长抱恙,你国务繁忙,不便前往,是当代你去探望一二,以尽孝道。你且放心,诸位夫子尚且硬朗。”
“多谢你了。”容宣以茶代酒感谢萧琅,将茶汤奉至“恩人”面前却又不许她拿走。
萧琅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低头饮尽他手中捧来的茶汤。
容宣闷声一笑,勾起萧琅的下颌在她唇上重重地亲了一口,须臾却又深深太息。
萧琅托腮看着他,笑道,“怎么,是我不够甜了还是秦王眼界高了,竟对我如此不满。”
“净胡说!”容宣白她一眼,转而面上微微带了些愁容,“那年我成婚时所见夫子已是腿脚不便,后来赋闲在家便想回书院侍疾,然两位夫子都不许我去。书信往来又看不出好坏,我便托关系从医家寻了位医士代我前去照料。夫子与医庄都只会说并无大碍,不必担忧,可这令我如何不担忧!”
“天行有常,成以持枢,切不可干而逆之。不可听天由命,而需顺其自然。”萧琅覆上他的手,低声宽慰道,“孔芳院长乃是罕见高寿,抱恙极为正常,生老病死无可干涉,你需得心中有数。”
听萧琅这般说容宣一下便明白了,他垂目盯着茶汤里起伏的碎叶,热气扑面有些湿润,“可我舍不得他,他待我亦师亦父,我只是……想再多留他些年岁。他的学生来不及侍奉他,便让他看一看学生取得的成就也好啊,如此方不负一世抚育教导之恩。”
“你若能够还这世道海晏河清、歌舞升平,你心里惦念的那些人自能感受到你带给他们的安稳,不必由你去一一效劳,而你敬重又不舍的人亦自有万万世人代你去尊敬他、侍奉他,你又何必担忧难以报答?”萧琅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给他听,“容宣,你是与众不同的,应当心怀天下。”
容宣看着她点了点头,在这一瞬间他应当是明白的。
“宽慰你倒是不急,你怕是得先想想如何宽慰阿邯。”见容宣一脸不解,萧琅无奈地摊了下手,“你竟未曾问过阿邯今夜为何未能参加家宴吗?”
“他不是……”容宣说着心里一突,“常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