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琅那句“强买强卖”未及天黑便传至容宣耳中,容宣听闻此番言语气得要死,于是便假托病名使唤萧琅给他端茶送水,揉腰喂食。
萧琅见他这般几乎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样不禁有些狐疑,“你当真只是闪到腰了,不是半身瘫痪了?”
容宣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她,“我若是瘫痪了你愿意照顾我下半辈子吗?”
“这种专业的事还是找李岱、嬴涓等人来做得好……”
容宣愤愤不已地“噢”了一声,气得险些当场去世,“你干脆气死我算了,一了百了!”
“……不过端茶送水之事我还是做得来的,但料想那时我应该不会有太多时间用来照顾你,而是奔波在替你寻医问药的路上,总得治好你不是?”
容宣闻言立刻转悲为喜,但他依旧记得那句“强买强卖”的仇,“虽然你是那么不情愿嫁与我为妇,但你在我落难时竟未曾生出丝毫弃我而去的心思,我亦是感动万分……”
萧琅闻言心虚地跳起来,“沉皎那小崽子胡说八道,你莫要信他!”
容宣眼尾一挑,斜睨着她,“我又没说是沉皎和我告黑状,你作甚如此理亏?”
萧琅看着眼前那一脸“你接着狡辩”的玩味表情,相当尴尬地哈哈笑了两声,借故离开了贤德殿。
用头发丝想想也知道,这人指定是去找沉皎的麻烦了。
不出所料,片刻之后,沉皎兔子似的被逼到墙角,他家师叔的面目十分狰狞,“沉皎!你到底跟谁是一伙儿的!”
“当然是跟师叔你一伙儿的!”沉皎乖巧地倒背着手,“但是师叔,我觉得在背后说人不太好,何况我在这里白吃白住的,不能总跟秦王作对不是……等等!师叔莫动手,昨天的观星笔录我整理好了!”
“沉皎,你再也不是我的好朋友了!”
萧琅失望地撇着嘴,坐在榻上翻看起竹简,“根本无甚大事要发生,夫子惯会吓唬……诶?这是……”
沉皎见萧琅神色紧绷,连忙凑上前好奇地问她是怎么了,难道当真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你去……”萧琅犹豫不决,想指使沉皎办件事但又觉得不妥。“罢了,我自己去。”
需要劳动萧琅亲自去办的事绝非小事,沉皎不敢多问,便在旁静等她看完。
萧琅阅罢笔录,将竹简交还沉皎入档,临走时嘱托他准备一二,过几天他可能要随容宣出趟远门。
沉皎登时紧张起来,他感觉有事要发生,于是并未多问,赶紧跑去侧殿收拾行装,随时准备出发。
萧琅回到贤德殿时,容宣正倚在床边阅览公文,见她来了便招招手,让她快些坐到自己身边来,二人分开的片刻之间他已经相思泛滥。
“我看你像是有甚大病。”萧琅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若是你我再多分开些时日,你岂非要死?”
容宣断然拒绝,“我们为何要分开几日?我不!”
萧琅看着容宣舒朗的眉眼,一时竟有些不忍心,却也不得不为之,“等你腰好了,便抽个时间回一趟书院罢。”
“我倒是想回,哪能任性妄为。”容宣叹了口气,他若是随便离开伊邑回书院去,孔莲还不得骂他个狗血淋头。
萧琅思忖再三,几乎要明示,“孔芳先生应当十分想念你。”
容宣展开竹简的手一顿,接着微微一抖,脸上的表情显而易见地凝重低落了几分,“是夫子告诉你的吗?他为甚不亲口……”
“我让沉皎代我随你前去,夫子应当会派伏且师兄代他前往。”萧琅侧身靠在容宣的肩上,搂住他的腰试图安慰他,但却不知该说什么。
容宣反身抱住他的“救命稻草”,他已经长大了,或许不应当如此软弱,但他无法克制。
“你去多久都没有关系,这里有我,你不必挂心。”
“政务公文有左右相负责,我放心不下的是你!”容宣想带萧琅一起去,但又不愿她承受颠簸之苦,可留她一人在家他实在不放心。
“我都多大的人了!我是一个脑子正常能够自理生活的人!”萧琅一向自觉良好,尽管她有时候确实冒失不成熟,但她还没到需要人放心不下的地步。
“这无关年纪,即便你到七老八十行将就木之时我依然放心不下你。”容宣亲了亲萧琅的额头,“东海郡路途遥远,我不愿你再去那里,你这次便留在家中,我请嬴涓进宫守着你,我相信他不会越礼,更不会弃你不顾。”
“不行!”萧琅回绝道。
虽然容宣愿意为她让步,但既然这人对嬴涓的心思芥蒂,她不能不知避嫌,尤其容宣还捞了嬴涓一把,这让她觉得今日私自带嬴涓去玩很是对不住他,日后应当更加注意分寸才是,岂能再得寸进尺。
于是,萧琅想起了李岱,“请阿涓进宫不方便,你若实在不放心便请太医令好了,一向是他为我诊治,最是了解不过。”
容宣点头称是,心里亦是松了口气,他就知道他没有爱错人,琅琅果真是向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