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西边的家?”萧琅怀疑自己方才没有听清,此时一脸茫然的表情,“那里的桃花竟开得这般早吗?”
“是挺早的。”嬴涓自暴自弃地回了一句。
他背过身去,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恨自己这张没用的破嘴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当下只能庆幸这陋室之内光线昏暗,萧琅看不清他红胜熟蟹的脸颊和又恨又慌的眼神。
“好是好,可此刻动身怕是已经晚了,待你我抵达西地时花期已末,赏无可赏。不如等我从蓬莱回来再说,那时我随你四下走走看看,神农之野是要去的,武陵更是要去的,还有西地,我还从未见过西地的桃花呢!”
萧琅口头答应得很是痛快,尽管她不明白这种事有什么必要搞得如此神秘。
嬴涓徒然地张了张口,犹豫到最后却只是附和着萧琅的话应承了一句“也好”。
既然两人已经碰面,萧琅刚好将请客饮酒的事相告知。
嬴涓听闻邀请时有一瞬着实不愿,但很快便答应下来,却又说待他回去知会两位师兄一声再去酒肆赴宴,请萧琅先行前往。
“好!天九等你哟~”
二人就地分别,萧琅原路折返,而嬴涓自街上绕回学宫。
一直密切关注着萧琅去向的容恒看到他家君后竟是独自回来的顿时大喜过望,颠颠儿地跑去同容宣报信,“君后回来了,君上接一接?”
容宣一抄手一扭脸,“寡人不去!”
“君后可是自己走回来的,君上怎么能不去呢?”容恒赶紧顺顺毛,他自觉为这二人的感情付出了太多太多,沉皎也是。
“她自己有手有脚的还需要人接?”容宣嘴上这般说着人却已经下了车,然而当萧琅雀跃的模样映入他眼帘时他当即气得说不出话,一把掀开帘子回到了车上,“我看她根本不需要人接,偏你瞎操心!”
“君后也许只是高兴事情完美解决了呢,啊君上……”容恒好心办坏事,一时无比尴尬,又万分折磨,既然叫不动容宣他只好自己跑去迎萧琅上车。“先生回来了,可把君上等坏了!”
萧琅不疑有他,同容恒随意盘桓了几句便也上了车,乖巧地坐在容宣身边。
容宣揣着手瞟了她一眼,见这人跟没事人似的不禁在心里冷哼一声,他偏就不信还有什么样的日久生情能久过他和萧琅相处的时日,跟他抢人简直不自量力!
车马启程时微微晃了一下,容恒趁机坐得离容萧二人远了些,悄悄观察着两人的表情。
萧琅本想说几句,但感觉到车内气氛好像有些奇怪,于是只好保持缄默。
她小心地瞟了眼身边坐得笔直、面无表情的容宣,又瞅了眼局促紧张的容恒,暗忖道,难不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有人不知天高地厚招惹了咱们尊贵的秦王,我问一句不会有人打我罢?
“阿恒啊,是谁……”
萧琅话音未落,车身突然剧烈晃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咚”地一声磕在车壁上,接着又是一晃,这次直接向前栽进了容宣的怀里,那人立刻搂住她的肩膀,帮她揉着后脑勺笑出了声。
“请先生、君上恕罪,方才车轮不小心轧到了一块石子。”仆从请罪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无妨,当心些便是。”萧琅扶着晕晕乎乎的脑袋要坐起来,容宣却按着头不让她起,说她的发冠勾到了他的衣裳,她只好趴住不敢动,催促容宣动作快些。
“我这衣裳乃南陵丝贾所贡,柔软细腻,纹路缜密,稍有不慎即线断丝脱,致衣不蔽体,急不得!”容宣捻着发冠上垂下来的小阴阳鱼转来转去,说得煞有介事。
“好好好,那你手下小心一点,也快些,免得一会儿到了酒肆下不了车。”萧琅不知他所言真假,一时不敢抬头以免拉扯,亦不敢猛催,只求他莫耽误时间。
车行一半,衣裳仍未解开,却听容宣突如其来地问道,“方才嬴涓同你说甚了?”
“无甚大事,只是请我去他家赏花。”萧琅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去嬴家在西地的庄园赏桃花。”
“赏花?”容宣有些惊诧,他扭头看向容恒,发现对方亦是一脸惊疑的表情,于是追问了一句,“只是赏花?他为甚突然请你赏花?”
“啊?”这句话问得萧琅十分疑惑,“因为他请过我很多次,但我一直无暇抽身,不过我答应他等我办完事回来便随他去看看。”
容恒小声感叹,“这花儿可不兴看哪!”
容宣脸色一青,“宫里也有桃花,从武陵移来的,两者无甚不同,倒不见你喜欢。”
“这不一样的呀!”萧琅说着,话锋陡然一转,“我格外喜欢宫里移来的那几株,甚是明媚娇艳……衣裳解好了吗?”
“没有!”容宣没好气地顶了一句,在心里碎碎念道,“宫里那几株乃是白碧桃,哪来的明媚娇艳,这人瞎扯的本事真真信手拈来,嬴涓家的桃花果真是不一样的!”
看样子方才的胡扯又扯偏了,没说到这人心里去。萧琅暗暗嘀咕,心虚地趴在容宣膝上动也不敢动。